贺思梦放下小叉子,问道:“这也是编的?”
林雪旷笑了笑:“随你信不信都行。”
贺思梦一字字道:“你上午讲那个故事,就是为了让我听见,你说的鬼,就是齐鸣峰。”
“嗯,他都交代了。不光祁彦志和崔凯遇害的事是他做的,先前S市海边的一场火灾,也跟他有关,那场火灾中死了五个人,间接更造成海边度假别墅中的怨灵作祟多年。”
林雪旷点点头,不怎么在意地说:“齐鸣峰罪孽深重,即使有冤情也难以姑息,所以被判打散魂魄……但我总觉得,他这么痛快地认罪,倒像是帮谁遮掩。”
贺思梦脸色发白,胸膛起伏的很快,神色却还算镇定:“你怎么想到找上我的?”
林雪旷道:“不是你拿吴孟宇当借口,先找的我吗?”
贺思梦:“……”
林雪旷一哂:“我记得上次去女生楼宿舍下面找魏琳的时候,正好碰上你出去,当时你的朋友来叫你,提到了学校的无人机社团,那天你们要去参加活动。”
贺思梦道:“那又怎么样?”
林雪旷微笑道:“话都已经说破了,这点细节你装糊涂还有什么意义?你的无人机恐怕得把咱们学校各处的地形地势都拍了个遍,才能精心选好动手索命的地方吧?”
通过跟齐鸣峰接触,他已经发现,齐鸣峰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怨气,也就没有太强的杀人能力,要是想让他的魂魄报仇,还需要借助外力进行安排。
当初高悦霞把夏令营那些人聚在一起,很多人都是当初冤枉、嘲笑过齐鸣峰的,身上带着他的怨恨,也能够助长怨灵的戾气。
那场火原本是个一口气报仇的好机会,可惜还漏了高悦霞、祁彦志、崔凯三个人。
崔凯上了A大,直到研三都活的挺好,显然是在此之前凶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报仇机会,直到祁彦志休学两年之后也准备考A大,两人恰好聚在了一起,贺思梦很可能就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也总算让她等到了良机。
林雪旷说完之后有好一会,贺思梦都静静坐着没有说话,像是化成了一座雕塑。
林雪旷却不打算给她平复心情的时间,又提起另一件事:“而且我还问过魏琳,你跟黄婧杉之间的关系一直挺普通的,没有不好,但也没有特别好,可我记得参加她葬礼那天你坐我旁边,哭的特别伤心。”
大概是见多了这种事,林雪旷跟贺思梦说话的时候,从头到尾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情绪波动,语气也一直很淡,贺思梦却忽然打了个寒噤。
她听到林雪旷说:“你哭,是因为黄婧杉的死,也间接有你一份。你还哭你自己也变成这种残害无辜的人。但是你后来还是试图把魏琳推出来,扰乱调查。”
片刻之后,贺思梦忽然尖锐地笑了一声:“嗯,是,你可真聪明,猜的真对,什么都被你看出来了。”
她质问道:“但是不然呢?你说我不这么着,应该怎么办?我看祁彦志有个女朋友,怕他找人家替命,我就不杀他了?我看魏琳是我舍友,家里困难,我就舍不得往她身上栽赃,投案自首去?要是当年那些人也这么讲文明有道德,我还用得着今天在这替鸣峰哥报仇吗?”
她的声音有点大,不远处一个正在打字的男生往这边看了看,大概以为是情侣吵架,摇摇头,抱起电脑换了个较远的位置。
贺思梦平复了一下情绪,又说:“就算你说这些也晚了,我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不可能再因为任何事停下来。只能跟那些人,包括你,说句不好意思。你猜中了那么多,就没想我为什么约你在这喝咖啡吗?”
林雪旷挑了下修长的眉梢,还没说话,忽然有只手,虚掐在了贺思梦的脖子上。
那只手没有整个掐实,但两根手指却隔领子按着贺思梦脖颈旁边的大动脉,手劲很重,十分疼痛,贺思梦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看不见掐着自己的人是谁,只听见男子低低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所以你约他来这里干什么?说说。”
声音不大,但语气阴沉的,带着股森然杀意,发自本能的危机感让贺思梦意识到了这一点,只觉得比看见恶鬼还要毛骨悚然。
林雪旷仰头看着谢闻渊,问道:“你这是……?”
谢闻渊看林雪旷表情淡定,不像是没防备的样子,心里的怒意稍减,说:“我看她宿舍有一本《红舞鞋》,觉得可疑,过来看看,碰上你们说话。”
林雪旷一时想不起来《红舞鞋》是什么,正要问,谢闻渊连忙道:“我没进女生宿舍,是从魏琳朋友圈里看见的。”
饶是贺思梦这会被掐着,也觉得谢闻渊这句解释说不出的诡异,她脖子没法动,看不见谢闻渊,就看了坐在对面的林雪旷一眼,弄的林雪旷浑身不自在。
林雪旷:“……我管你去哪,我要说《红舞鞋》是什么?”
谢闻渊心里面急,头一次没先回答他的话,下巴冲着贺思梦抬了抬:“等会,先说说她把你怎么了。”
贺思梦正要开口,就看见林雪旷一哂,说:“你现在的脑子……你疯了是不是?她能把我怎么着?”
他说着话,顺手将自己杯子里剩的的咖啡往贺思梦之前装蛋糕的小碟子里一倒,嘶啦一声,咖啡中冒出白烟,然后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