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旷没说什么,从包里把模拟卷拿出来给了贺思梦,说道:“那你在这等他吧,我就去二楼上自习了。”
“哎,等一下。”
贺思梦却又叫住他:“你这会忙吗?我还想咨询你一点点事情。”
林雪旷挑了挑眉,又坐回去了:“你说。”
贺思梦犹豫了一下:“你跟你上次那个当玄学顾问的朋友关系好吗?我家里有个亲戚,也是去世很多年了,但最近我一直梦到他,想请个懂玄学的人帮我解解梦。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我可以按照市场价付钱。”
林雪旷道:“我跟他的关系还真不太好。”
贺思梦:“……我记得上次他还给咱们全班人都买了早饭,说是给你买的时候顺便带的,让大家都多照顾你。”
“那是因为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他家钱多,他每天不造上一笔,心里就难受,跟我没什么关系。”
林雪旷诚恳地说:“至于玄学方面我倒也粗通,你这个症状周公解梦里就写了,白天思念一个人比较多,晚上就容易梦见他。少想多睡,适量吃点褪黑素,噩梦远离你。”
贺思梦:“……你最近真幽默哈。我没开玩笑,我这事真挺急的。”
林雪旷喝了口咖啡,说:“我知道你没有,你是误会我了。虽然我上午确实是在开玩笑,但现在也很认真。”
他放下杯子,注视着贺思梦,慢慢地说:“玄学这种东西,往往是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还可以告诉你,人死了会变成鬼,鬼不作恶,魂魄完整,自己又愿意,那么就可以轮回转世;鬼作恶,尤其是犯下残害活人的大忌,就会遭到镇压,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天地间。你那个亲戚如果真的去世多年,早应该投胎了。”
贺思梦握着蛋糕叉的手指微微蜷紧。
林雪旷只做不见,继续道:“但话又说回来,人鬼殊途,无论他死后投胎还是散魂,跟你都已经阴阳两隔了。只要你不去想,这些事就可以当做根本不存在。没有必要自寻烦恼。”
两人打的交道不多,贺思梦原先对于林雪旷的印象,是沉默和清冷的,很多人喜欢他,但他对谁看起来都是淡淡的,是个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泡图书馆的刻苦学霸。性格很闷,不太有意思。
但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看清过这个人,最起码林雪旷今天的表现很奇怪,他的话绝对不是一个老实的书呆子能说出来的。
对,从上午课间开玩笑讲鬼故事的时候,他就不对劲。
难道他是故意那么说的……说给谁听?
贺思梦深吸了一口气。
另一头,谢家的司机来接刚刚加班结束的谢闻渊回父母那里吃饭,他坐在车上刷着微信。
看看聊天界面,林雪旷一条消息都没有发来过,刷刷朋友圈,林雪旷从来不发朋友圈。
谢闻渊有点兴致缺缺了,正要将手机放下,突然有一个名字跃入眼帘。
是他前几天为了调查案情加上的魏琳,自从那天晚上把魏琳送走之后,谢闻渊就再没跟她联系过,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魏琳发的朋友圈写着“上了一上午马原,我的思想再次受到了净化”,配图是她在马原课上做的笔记。
她和林雪旷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是同级,公共课一样,不知道林雪旷今天上午是不是也去上课了?
谢闻渊想看看他们用的课本,点开大图之后,发现魏琳照的是应该是她们宿舍的书桌,她自己的桌子很整齐,邻桌却有点乱,化妆镜旁边扔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镜面反射出书名,叫“红舞鞋”。
谢闻渊把手机放下了,待了会又感觉不对劲,重新把照片打开看了一眼:“《红舞鞋》……这书我是不是小时候看过啊,怎么这么耳熟呢?”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见了,接口道:“灵主,您是说安徒生童话里那个故事吗?女主角好像叫卡伦吧,我记得您小时候,夫人拿这个教您学英语。”
他一说,谢闻渊猛然想起来了这个故事。
农村女孩卡伦被富有的养母收养之后,变得自私又娇气,甚至在养母病中还穿着最喜爱的红舞鞋参加舞会,结果被一名士兵下了诅咒,舞鞋带着她日夜狂舞不能停下,直到精疲力竭而死。
最后卡伦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请一名刽子手砍断了她的双脚,这才摆脱了诅咒。
惩罚……日夜狂舞……精疲力竭而死!
夜色中那件鬼魅一样飘飞的戏服出现在了谢闻渊的脑海当中,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随之升起。
谢闻渊立刻给魏琳发了条微信,问她旁边是谁的桌子。
魏琳很快回了,告诉他,贺思梦。
“停车……不,拐个弯。”
谢闻渊抬起头,对司机说道:“我先不回家了,现在立刻去A大。”
*
林雪旷和贺思梦面对面坐着,一时没人再开口,过了片刻,贺思梦拿起小叉,把自己面前剩的蛋糕吃完了。
林雪旷也慢慢啜了口咖啡,说道:“我有一年,被人吩咐要去做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去过了,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我想可能我也够呛吧。”
“那天正好是我十九岁生日,我路过街上的橱窗,想起来小时候很想吃那种三层的、上面带着奥特曼的生日蛋糕,就买了一个。自己关起门来吃,走之前也没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