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话之人一身红衣,艳如桃李,华服锦绣,称得他本就白皙的脸,越发清透。
凌浅从未穿过这样明艳的颜色,就是穿戴整齐后,照镜自赏的是心静如水的那一面,也因为庄重矜贵的打扮,惊到过片刻。
不习惯。
眼见旁人看自己的目光,更是不习惯。
“不好看吗?”凌浅想了想,也觉得婚服不是日常亦或是出席满月宴适合的装束,过于隆重了些。
宗洲回过神,牵过他的手,前前后后地欣赏了一遍,笑容满足,道:“好看,是太好看了,才会让人挪不开眼。”
“要不,我还是去换一身吧?”凌浅说着换,却也留意到宗洲身上的衣衫,几乎是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艳红夺目,精致贵气。
他福至心灵,明白过来那满足的笑容,是他二人此刻才真是像极了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等宗洲宠着他,说一声同意。
他自信满满地扬起下巴,仪态更显端庄,道:“不换了,这样,好看。”
他二人对视笑了笑。
旁人很是自觉地退下。
却是凌浅叫住了莫乾,道:“莫宗师说可以收徒,是真的吗?”
莫乾脚步一顿,回身一礼恭敬,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何人都行?”凌浅这话问得认真。
莫乾点头应是。
只见凌浅手指向莫乾身边,恭顺谦卑的萧奴儿,道:“我不需要人伺候,听他说,独身的魔修寸步难行,若没了我这里的差事,许是没命可活。”
这就把宗洲放任在他的身边,让他听闻外界事的仆从打发走了。
莫乾看向宗洲,以为这强者的筹谋打了水漂,会有些常人失落的神色。
哪知宗洲的笑容反而更满意了。
凌浅道:“按理说,我是不好意思麻烦莫宗师的,毕竟你对我和孩子有医治的功劳,也是赶巧,我观察萧奴儿的根骨,习医比练剑好,宗师方才又说了教人医理的话。”
“若有天赋,指点一二不难,莫乾领了这差事。”
不是和宗洲有亲缘关系的,就不认师徒关系了。
……
……
眼见外人离去。
凌浅才又神色有些任性地看着宗洲,说:“我在里面想了很久,忽然想明白这心机如此明显的人,你怎么可能放心放在我身边。”
“这就想明白了?”宗洲笑容宠溺。
“连这样的人,都看穿了我避着你仍想知道太一门的消息,还想以此利用我,我有事不问你,倒问他,岂不是真的越活越回去了。”
凌浅捏紧宗洲的手,目光坚定道:“你留他,是让他跟我说话,我不需要他了,我想看的世界,我要你牵着我,一起去看。”
宗洲一笑。
凌浅就更认真了:“我不留恋这里的富贵荣华,除了孩子和你,我也不想再与这世间人事物有什么关联,那莫宗师许诺教导医术,这对萧奴儿是最好的出路。”
“但于你,不应承此事,少一重凡尘牵绊,来日飞升才是最好。”
魔修为欲|望不择手段,看似许诺一件好事,实则就是沾染上无穷无尽的因果。
宗洲明知他认真着,却逗孩子一样,捏了捏他的鼻子,说:“我不过一点点变化,小宝贝是不是反应太快了。”
敏感,且如此快做出了决策。
凌浅目光清澈,清醒着,也有着前一段在殿内与萧奴儿对话的记忆。
他说起情话,语调温柔如水:“我也许会经常忘记很多事情,但凡事一关于你,我一字一句都记得清。”
也是这关心,让他的心短暂完整起来。
“你一定是瞒了我什么事,不只是萧奴儿的事。”凌浅脸色一沉。
宗洲立刻好声好气地哄着说:“你这话要是被旁人听去,还以为我和萧奴儿有什么……”
“不许说!”凌浅捂住宗洲的嘴,“不许说出来什么事,我知道你们没有,但他对你一定有那种心思。”
宗洲神色奇了,笑着说:“他服侍你身边一月了,我还是头一回知你有醋意。”
“他在我昏睡时,还奴儿、奴儿地在我病榻前,跟你说话,”凌浅面色难看,“他说你入我梦前,都是这样在说话的,你说当时我醒了,保不齐,就是被你气醒的。”
“不是担心我被雷劈了?”
宗洲还从未见过凌浅为自己吃醋。
萧奴儿就似一粒尘埃,宗洲还真不会在意这种人的花花肚肠。
凌浅一惊。
一想起自己昏睡时,最惦记的是与宗洲初遇,这人是被雷劫重伤的。
他立刻抬手又捂了捂宗洲的嘴,紧张道:“我想我总有一日能够跨过凌霄君在我年少时设下的所有心坎,但有一道坎,我今生怕是跨不过的。”
“宗洲,你以后都不许对我起誓,”凌浅目光闪烁,情真意切,“我只怕来日,再疑心你什么,吓得会是我自己。”
宗洲抱住他,温言暖语:“宝啊,我怎么舍得你担惊受怕,我要带着你,快些飞升,为你把雷劫也掌控在手心。”
……
第46章 如此恩爱
将雷劫掌握,岂不是成了修立天道秩序的天地共主。
他二人如今尚在人间,谁也不知道飞升后将面对怎样的世界。
与常人对未知总会怀揣着警惕不同,凌浅面对的男人,无论身在何处,处于何等地位,对未来的畅想都是掌权霸主的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