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洲牵起他的双手,暖在心口,说:“你何时想穿,我都给你备着,就是你今日愿意把满月宴,大办成你推拒过的婚礼,也只需你一句话,天下无人胆敢不来贺。”
……
第45章 艳如桃李
宗洲在魔花之渊,向凌浅描述过一场盛大的婚礼。
他要凌浅穿上最华美的婚服与他并肩亮相,让天下皆知他将与举世无双的道侣白头到老。
就连那婚服上的一针一线,宗洲都曾细细说给凌浅听。
“我那时还怀着六个月的身孕,都没想过自己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凌浅此时正站在宗洲命人送来的婚服前。
亲手抚过那赤红缎面上栩栩如生的金龙,才真真知晓了何为惊艳,此衣一现,先前摆在此处的一排衣衫再无颜色。
宗洲摘下婚服上嵌满明珠的腰带,绕在他腰上一圈,满目欣赏地说:“你何时乐意穿,都不迟,集天下之能工巧匠,就是你一个时辰变一回心意,绣样、珍宝,是添、是减,怎么穿都行。”
“我还从来没在着装上这样铺张过。”凌浅转了转腰身,就见这腰上宝石在不同光照下,竟还能闪耀着不一样的光泽。
他清修数百年,不至于因为外物价值几何,搅动心绪。
可这衣衫的意义不仅仅是华美而已。
这是宗洲的心意。
“我想穿这身去满月宴,”凌浅抬眸柔柔地瞧着宗洲,“是孩子满月,不必变动,你我的圆满,已不需要一场婚礼昭示人前。”
宗洲笑了笑,自然什么都答应他。
修行者婚配,鲜少有凡人那些婚俗热闹。
不过是,正如凌浅虽是个喜静的人,却愿意满足孩子,铺张热闹一场。
宗洲爱慕凌浅,备下婚礼所需的一切,也只是认为旁人有的,凌浅就该拥有得更多更好。
“我喜欢你笑,你开心,怎样都很好。”宗洲摘下腰带,顺手沿着他的腰腹摸了摸,掌心又热又有力度,可很快就撤开了手。
凌浅以为这样的抚|摸,宗洲是有意亲自给他宽|衣|解|带的。
哪知这人分明眼底都是情热,却吩咐了萧奴儿进来服侍他更衣,正经极了地走了出去。
“这是有事瞒着我呀。”凌浅知道宗洲不在寝殿后,低声嘀咕。
宗洲说过,若不馋他,那只能是藏着什么心事了。
萧奴儿手捧着华服,目光灼灼,小心翼翼地披到他身上,偷瞧着他的神情,估摸着此刻的凌浅还未变成那个淡漠的主。
方才讨好地轻声回道:“二位鹣鲽情深,道侣间,偶尔一两句忘了叮嘱,算不得欺瞒。”
“今日宾客有什么人?”凌浅问道。
他这会子才想起,自己儿时也未大操大办过生辰,这次宴会,诸事皆由宗洲主持。
他出于信任,连请帖都没过问。
“应该是各大门派,都招呼过了,”萧奴儿为他整理好衣衫,目光犹疑着说,“应该也将请帖送到太一门了吧。”
凌浅听见太一门,无甚情绪地点了点头。
萧奴儿一见他双眼无光,就知这不是那个温柔的主了,赶紧换了副卑微神色,问道:“太一门的人若是要来,仙君这身红衣,还穿吗?”
凌浅垂眸瞧了瞧自己这一身珠光宝气,极肯定地回了声:“当然要穿。”
他若是知晓凌霄君可能会出现,就换一身素净衣衫,岂不是被人掌控的病,还没好。
……
……
殿外莫乾站立宗洲身侧。
瞥了眼寝殿紧闭的大门,又尊敬地瞧向宗洲,问:“凌仙君在您身边,整日浓情蜜意,与您两心相知,不好吗?”
“好,但不能只是这样好,”宗洲远眺重山,稳重说道,“为人,喜怒哀乐,性情并非只有一面,本座七情六欲俱全,从不是善类,若是长久只以一面与他相处,那才是在他痊愈前,彻底操控他的情绪。”
莫乾点点头,又道:“萧奴儿此人,过于贪婪。”
“贪婪才会急于表现,”宗洲凡事尽在掌握,“爱不是禁锢一人,自以为安全,本座得让他冷暖两面都能知晓外界事,让他无论何时,都能对人,对事,保持自己的思考。”
“这样心境才不至于倒退,”莫乾捋了捋胡须,“才能让心境跟得上您给的修为,跨过前尘的槛,超脱于昔日的磨难。”
即使人间恩爱缠绵,宗洲也会为来日共同飞升,享与天地同寿筹谋。
说要一生一世到白头,他二人的恩爱,就绝不能有尽头。
宗洲看向莫乾,道:“不是说,自在散人,医治他到生产,就离开的吗?”
莫乾脸色有些窘迫,道:“初时只是医者对仙君奇症好奇,后来也有过宫主不过是个深陷情爱的俗人的想法,但今时今日,才知超脱凡尘,飞升在即之人,只言片语,皆是财富。”
“呵。”宗洲这一笑,略显讽刺。
这老者从前仗着能给凌浅治病,可在他跟前没少嚣张。
莫乾咳了两声,道:“老夫对你一家四口,算是有点恩情的,若是这恩情不够留在逍遥宫,来日宫主家人想要习医,老夫必然倾囊相授。”
“此话当真?”
此一言,引得殿外二人一起回眸。
这一眼,就让这二人瞧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