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了张嘴,却又止住了哄骗的冲动,只温柔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轻声说:“我没事,你放心。”
“仙君怀着孕,本就虚弱,你们这些跟前伺|候的,不要揣度错了主人的心思,胡言乱他心神,退下吧,”宗洲心绪平复,下令道,“带莫乾过来问诊。”
……
……
莫乾,是暂住在逍遥宫的魔门第一医修。
垂垂老矣,外貌已是白发白须,自从修为止步合道后,脾气古怪,出诊只看心情。
算得上是知道飞升无望,天不怕地不怕,活一日是一日的人。
因为这人的脾气,才能在宗洲面前知无不言。
凌浅孕三月时,宗洲说回逍遥门问过的医修,正是此人。
眼下这人脚步匆匆赶来,急不可耐,非是收了什么好处。
而是男子有孕,世间罕有,他瞧见凌浅就似瞧着个稀世的宝物。
“啧啧啧。”莫乾无视宗洲,一手盘着蕴含鲛人血的宝珠,一手极无礼地直接抓住凌浅的手诊脉。
宗洲一月来,已然习惯,冷着嗓音,道:“他刚才说过话,可是有苏醒的迹象?”
莫乾答非所问:“这胎气尚存。”
宗洲沉声道:“本座问的是大人。”
“大人还活着,胎才会动啊,”莫乾一脸老神在在,“老夫只想看他如何安安稳稳把孩子生出来,至于醒不醒的,不曾用心过。”
“找死吗?”宗洲话音骤冷,将凌浅的手抽回来,宝贝地用帕子擦了擦。
莫乾眼睛一转,圆滑极了地换了个和气神色,道:“尊上说过,鲛珠需要孕育的二人感情和顺,凌仙君是被他师尊毁了心窍,他不敢醒,自然是怕醒了不爱你,胎儿命不保啊。”
“他不想醒来。”宗洲之前也问过,可总要一次比一次更确认才好。
“凌仙君一直昏睡,是强迫自己不要恢复意识,不知情感,便不是无情,尊上何不成全他昏睡下去,等孩子降生了……”
宗洲打断老者的话,“如今这胎越来越大,随时都有可能临产,他若是不能在清醒时诞下孩子,不能及时运转自己的灵力,你能保证他性命无碍吗?”
“这……他昏睡得是过于沉了些,”莫乾捋了捋胡须,“他产子后,若是不能清醒,确实有可能被太过于强大的灵力反噬,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
宗洲坚定语气,道:“本座也想过他可能会对本座断情,可他刚刚梦话都在忧心本座的安危,本座相信他不醒来,是因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深爱本座。”
莫乾点点头,“尊上是幻术宗师,为尊夫人织一个美梦不难。”
“这便是本座让你来的原因,”宗洲将玉猫递给莫乾,“本座要入他的梦,你必须在他醒来前,保证这幼猫是活着的。”
此宝可探胎心,幼猫越是活跃,胎儿越是稳妥。
“凌仙君若是真对尊上断了情,只怕他一见你,这孩子就难保啊。”
为难,这猫,莫乾半晌未接。
宗洲却不是个喜欢与人商量的。
“没什么大不了,孩子若保不住,三界没有你能活命的地方。”
他拿着猫的手一撤开,那说着难保的医修立刻双手捧住玉猫,再怪的脾气,也拗不过真正的霸主。
要么活三人,要么都得死。
……
梦中。
凌浅正坐在一株桃花树上,手执一枝开得最艳的花,将身形藏匿在茂密的花叶里。
……
第40章 梦中临产
凌浅自幼得太一门掌门凌霄君赐名抚养,又被掌门亲自送去凤梧山习字识理,可谓是仙门年轻一代中,最有骄傲资本的人。
少年初到凤梧山,年岁十三,冰肌玉骨,气质卓然。
生的是出水芙蓉一般的清纯面貌,顾盼生辉,怎能不招人喜爱。
若说痴心人,早早向他表露情愫的,正是凤梧山仙盟盟主的长子谢思渊。
谢思渊此人,无论出身还是容貌,都可算得上与他般配。
又仗着凤梧山主人的身份,自表白后,十年的时光,成日里围着他身边绕。
时常言及待来日凌浅回了太一门,必会倾天下之至宝,求掌门允准他二人成婚合籍。
倒也是有过真情在的。
凌浅得人如此殷勤,虽从未应下过这姻缘,却碍着只身求学在外,不曾严词拒绝,让这凤梧山的主人家难堪。
师尊那些年,一定是给过他无上尊贵的颜面。
若非如此,以他<a href=www.po18e.vip/Tags_Nan/GuEr.html target=_blank class=infotextkey>孤儿</a>出身,无依无靠,哪得这些花花蝴蝶,闻香痴缠。
可这并非他求来的。
而是这位正道至尊强给的。
从未亲自给过他半分疼爱的人,却成了这世上人人都说待他最好的人。
就连谢思渊,这样一个容不得别人对他献好的男人,一提起他的师尊,都说他是该倾尽心力回报。
这回报。
正是凌浅此刻躲在桃花树上,犹豫着该不该做的事。
谢思渊曾告诉过他,只要凌浅笑一笑,就能让人如沐春风,若此生还能得他一句喜欢,该是上天赐下最大的财宝。
而凌浅自回了太一门,从来都见师尊冷若冰川,那种被外人称颂的好,是一点都不曾暖在他心上。
他学过谢思渊缠着自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