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塞斯倒是赞赏了一下,她发现裴苍玉现在能读懂不少东西了,看来是一直在进步。
他们很快地换好衣服,裴苍玉便和拉塞斯一起溜出去,偷偷地望了一眼替他站位的男孩儿,男孩儿照着他的交代,正用一个白石看不清的角度站着。
裴苍玉又望了一眼白石,白石在人群里余裕地和众人聊着,但时不时就会朝裴苍玉那边看一下。
说实话,这点裴苍玉很早就发现了,远到要追溯到他们初中的时候背诵课文,站一排背诵,白石动不动就会看他,隔着几个人,朝前稍微倾倾身子,真的很明显。
乐队正在表演,大提琴正在独奏,声音很大。
裴苍玉转向后门看了一眼,那里没有人,可以直接走出去。
拉塞斯比划着问他去哪儿,裴苍玉掏出手里的纸片给她看,拉塞斯认出那是一个旅馆的地址,拉塞斯便提议带他去,裴苍玉摇了摇头,他表示自己知道。
于是这就是告别了。
拉塞斯想。
她低下头踢了踢地面,裴苍玉捏了捏她的肩膀,示意他们可以一起再走一段。
拉塞斯扬起脸笑了,她指向那个替他站着的男孩儿的地方,耸了耸肩,她要去那个地方白石才会不怀疑。
裴苍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表达谢谢。
拉塞斯笑了笑,很快地跑开了,连个像样的再见也没有。
裴苍玉看着她离开,转身朝后门走。
没有关系,这里人多,穿过去。
从这里穿过去。
白石看不到。
在和白石同一线的时候,白石并没有朝这个方向看。
成功了。
裴苍玉几乎碰到了门边。
被人撞了一下,那人说了句什么,凭感觉也知道是“不好意思”。
裴苍玉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但恰好在这个时候,乐队高昂的音乐在高/潮后收音,全场雅雀无声,这声“没关系”所有人都能听到,但只有两个人能听懂。
白石的脸从一边转过一百八十度,看向这边,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和裴苍玉的目光对上。
裴苍玉下意识地想跑,可是出于对疯狂的忌惮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看着白石的脸上那受伤的表情,紧张得要命。
乐队要奏新篇,白石的手握紧玻璃杯,他死死地盯着裴苍玉,但对众人说:“结束了,回去吧。”
他声音不大,但大家听到都愣了一下,看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在气氛良好的宴会中突然说这句话。
白石仍旧盯着裴苍玉,他语气不善地重复了一遍:“出去。”
人群逐渐嘈杂起来,他们可以走,但是在等白石笑着解释一下为什么请大家离开,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给大家添麻烦了”,再随便找个借口,又不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白石像是发现他们还赖着一样,终于不再盯着裴苍玉,扫视了所有人,他极其不耐烦,甚至带了点压抑的暴戾:“听不到吗?”
人们开始离开,保安为大家打开门,酒保给大家递上外套和伞。
裴苍玉和白石对视着,直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个。
在喧哗褪去一片狼藉的房子里,地上的彩带拧成一团,乐队里提琴倒了下来,桌上的食物坑坑洼洼,空荡荡的房子能听见秒针走动的回音。
白石的“正常生活”像个可怜的笑话。
他扔下杯子,发出碎裂的声音,他朝裴苍玉走去。
裴苍玉毫不躲避地抬头看他。
白石抓住他的手腕:“走吧。”
“去哪儿?”
“去下一个地方。”
裴苍玉一脚踹在白石的腿上,一拳揍在他脸上:“去你个头,你跟我回去坐牢吧!”
白石挡了几拳,找了个空挡一拳砸向裴苍玉的头,裴苍玉眼前顿时冒金星,他知道白石认真了。
不过他也差不多。
这场架,早晚要打的。
第123章 蓝水草11
费左华打来电话的时候,说机票要多订一张,最后仍旧感谢了施远尘的出资。
施远尘笑了笑带过去,答应了下来。
提前一天过来的孔苹刚把自己的行李箱放进客房里:“那今晚就暂时住一晚,麻烦您了。”
施远尘摆摆手:“不用,反正明天就出发了。”
孔苹笑了下:“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您愿意出资,连我也带过去。”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施远尘倒了两杯咖啡:“我们想你能帮上不少忙。”
孔苹接过咖啡:“对了,他说还有一个人,谁啊?”
施远尘摇摇头:“不知道。”
费左华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就敲响了施远尘的家门,施远尘已经醒了,走去开了门,费左华朝他点了点头,身子偏了偏,露出后面的人。
施远尘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来:“候齐安?”
猴子一皱眉:“你认识我?”
费左华直接往里进:“裴苍玉身边的人他都认识,别问了。”
见候齐安没有要握手的意思,施远尘便收了回来,侧身让他进门。
候齐安打量了一下环境,施远尘打量了一下他。
他比一米八二的费左华稍微矮一些,应该和现在的裴苍玉差不多高,头发剃得极短,隐约能看见头皮上的疤。他的面容严肃,长相俊朗,晒得发黑,脸部线条很刚毅,站得笔直,没有什么小动作,走进来的步伐迈得很稳,走定之后脚便不再移动,让人联想到他或许从事一个制度性很高的职业。他背着一个厚重的黑色登山包,似乎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和他的身板差不多大,他背起来倒也不怎么费力。施远尘还注意到他右腿的膝盖处鼓出了一块,穿了双看起来很重的鞋,施远尘不觉得他在市面上见过这种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