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里劳妮的预言,”奇洛教授说,他用铜条敲敲一朵吊钟花,然后把它投进坩埚。“斯内普把预言带给我后,我花了很长时间琢磨它。预言从来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该怎么跟你讲,你才能不想着干傻事呢……好吧,我就直说了;不过你要是犯傻,我会很恼火。预言断定有人会成为我的同等,这让我着迷,因为这也许意味着这个人能跟我进行不愚蠢的谈话。被聒噪愚昧的人类包围了五十年,我不再在乎自己的反应是不是落入故事性的俗套了。我没打算不加考虑地放过这个机会。然后,你看,我就有了个好主意。”奇洛教授叹了口气,“我想到了按照自己的方式达成预言的办法,让预言为我所利用。通过施放旧版魂器咒,以将自己的灵魂刻印到婴儿的空白状态之上,这样就标记婴儿为己之同等;鉴于没有原先的自我来跟新的自我混合,婴儿会成为我自己的一个更纯净的复制品。等到许多年后,我厌倦于统治英国而转向其他事情时,我会安排另一个汤姆·里德尔‘击败’我,而他将统治他所拯救的英国。我们可以互为对手,把这个游戏永远玩下去,在傻瓜的世界里活得有趣一些。我知道戏剧家会预测我们最终将毁灭彼此;但我斟酌许久,最后断定我们俩都只会拒绝这么演。这是我的决定,我确信它不会改变;两个汤姆·里德尔,我觉得,都太聪明了,不会真的走那条路。预言似乎暗示,如果我毁灭哈利·波特直到只余残迹,我们的灵魂就不会太不同,我们就可以共存于同一世界了。”
“出了某种意外,”哈利说,“炸飞了戈德里克山谷中波特家的房顶,给了我前额的伤疤,留下你烧焦的尸体。”
奇洛教授点点头,放慢了手上的魔药活儿。“那是我们的魔法发生了共振,”奇洛教授轻声说,“当我塑造婴儿的灵魂,使它与自己相似时……”
哈利记起阿兹卡班里,奇洛教授的死咒与他自己的守护神相撞的一刻。他前额烧灼、撕裂的剧痛,就好像他的脑袋要裂开了一样。
“数不清有多少次,我回想起那个夜晚,回忆起自己的错误,思考自己本可以采取的更明智的举动。”奇洛教授说,“后来我认定,我应该扔掉手里的魔杖,变成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但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本能地试图控制我魔法中混乱的波动,尽管当时我能感到自己五内如焚。我做了错误的决定,于是我失败了。所以我的身体被毁灭了,尽管我已重写了婴儿哈利·波特的思维;我们都毁灭于彼此之手,除却其中一小片残迹。然后……”奇洛教授的表情显得克制,“然后,当我在魂器中恢复意识,我发现我最伟大的创造没有像我所希望的那样运作。我本该有能力飘出魂器,不受束缚,附身在任何准许我进入,或弱小到无法拒绝我的受害人身上。但在这一点上,我的伟大创造没有达成我的意愿。跟原版魂器咒一样,我只能进入与魂器有物理接触者的身体……而我却把我无可计数的魂器藏到了没人能找到的地方。你的直觉是对的,孩子,现在可不是笑出来的好时候。”
哈利保持绝对沉默。
魔药制作暂时告一段落,这时不再加入原料,坩埚用小火煨着。“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看星星。”奇洛教授的声音现在更轻了一些。防御术教授望着发出白光的房间墙壁,不再面向魔药,“我仅剩的希望寄托在我年轻时藏匿的魂器身上,那时我还愚蠢得无药可救。把魂器咒灌入古老的挂坠盒,而不是无名的鹅卵石;把魂器藏在充满阴尸的湖心的一井毒药下,而不是用门钥匙把魂器送进大海。如果有人找到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并且破除了它们可笑的保护措施......然而这种希望太渺茫了,我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再次拥有身体的一天。但至少我永生了。我伟大的创造至少让我躲过了最糟糕的命运。我没什么可指望的,也没什么可恐惧的。我决定不要疯掉,鉴于疯掉也没有好处。我转而眺望星星,开始思考,而太阳在我身后缓缓缩小。我反思自己过去一生中的错误;事后看来,我犯过的错误很多。在我的想象中,我创造了强大的新仪式;如果我又能自由地使用魔法,同时确信自己能够永生,我可能会尝试这些仪式。我花了远比以前更长的时间琢磨古谜语,因为我前世引以为豪的耐心在那时看起来不值一提。我知道我一旦挣脱囚牢,将会比前世的自己强大得多。但我基本没指望自己能逃出来。”奇洛教授转回身去面对魔药,“那一夜之后过去了九年又四个月,一个名叫奎里纳斯·奇洛的冒险家四处漫游时闯过了我年轻时做的魂器的保护措施。剩下的事情你都清楚了。现在,孩子,你可以说出我们俩都知道你正在想的东西了。”
“呃,”哈利说,“把这话说出来好像不太明智——”
“确实不明智,波特先生。对我说这种话可一点都不聪明。一点也不。一丁点也不。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还会继续想,而我还是会知道你在想,直到你把它说出来。所以说吧。”
“所以。嗯。我知道这种事更容易事后看清而不容易事前预测,我也绝不是在建议你现在纠正这个错误,但如果你是个黑魔王,又恰巧听说有个被预言必将击败你的孩子,世上有个咒语是无法防御、无法抵抗、对一切拥有大脑的生物都绝对有效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