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不管用。肯定曾经有一些天生疯狂的巫师真的认为他们有可能成神,然而依然登神失败。但就算是疯子,或许也会相信成神之咒应该有一些浮华的戏剧性仪式,而不是那种只要小心地挥舞魔杖,咏唱咱要成神便可以办成的事情。
哈利已经非常肯定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但随之而来的问题是,为什么不呢?他的大脑曾学到过怎样的规律?其原因可以提前预测吗?
随后,当他沉思这个问题时,一缕轻微的恐惧,一丝焦躁爬上了哈利的心头。无名的忧虑加剧了,越发强烈——
奇洛教授?
“波特先生。”他的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
哈利转过身,手已经放在了袍下的时间转换器上;又一次,在瞬时间准备逃跑的原则感觉仅仅是家常便饭。
奇洛教授转向他,两手空空向外打开,正从霍格沃茨城堡的大致方向缓缓地沿着森林边缘向他走来。
“波特先生,”奇洛教授又说,“我知道你在这里。你知道我知道你在这里。我必须和你说话。”
哈利还是什么都没说。奇洛教授还没有确实地说出来这是怎么回事,而哈利在阳光照耀下沿着森林边缘的清晨漫步在他心中制造出了一种静谧的情绪。
奇洛教授向左跨了一小步,向前跨了一步,又向右跨了一步。他歪了歪头,露出计算的表情,随后几乎是直直地走向哈利站着的地方,伴随着大难临头的感觉飞升到濒临忍耐极限,他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
“你的决心依然没有动摇吗?”奇洛教授说,“就是你昨天提起的那个决心?”
哈利还是没有回答。
奇洛教授叹了口气。“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男人说,“无论你对我有什么猜想,你都不能否定我为你所做的一切。现在我要叫你偿还一些人情。跟我说话,波特先生。”
我现在不想说话,哈利想;随后:哦,对哦。
两个小时后,在哈利记下确切时间,记住他的确切地点之后,他旋转了一次时间转换器,多散了一个小时的步,进去告诉麦格教授自己目前正在霍格沃茨外的树林里和防御术教授讲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出什么事),又走了一个小时,随后在精确的一个小时后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又旋转了一次时间转换器——
“怎么回事?”奇洛教授眨着眼睛说,“你刚才是不是——”
“没什么重要的事,”哈利说,既没有脱下隐形衣,也没有放开时间转换器,“是的,我依然没有动摇。说实话,我在想我本应该什么都不说。”
奇洛教授抬起头,“一种有益于生活的情绪。有什么能改变你想法的东西吗?”
“教授,如果我已经知道有会改变我决定的论点存在——”
“确实,对我们这种人来说。但是你会惊讶地发现,人们经常都知道他们在等着听到什么话,但却必须要等到听见这些话说出来。”奇洛教授摇摇头,“用你的话来说……有一个事实真相,我知道,你不知道,而我想要说服你,波特先生。”
哈利抬起了眉,虽然下一个瞬间,他就意识到奇洛教授看不见。“这确实是我的说辞,好吧。说吧。”
“你所形成的意向要比你意识到的危险得多。”
对哈利来说,回答这个令人吃惊的说法并没有费他多少脑子。“定义危险,然后告诉我你觉得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你知道。”
“有时,”奇洛教授说,“告诉某些人危险之处会让他们直直地走向它。这一次我并不想让这种事发生。你在期待我准确地告诉你,哪些事你一定不能做吗?告诉你我到底在害怕什么?”男人摇了摇头,“如果你是巫师出身,波特先生,你就会知道,在一个强大的巫师仅仅是告诉你要小心时,要把警告当真。”
如果说哈利不恼怒,那是谎言,但他也不是傻瓜;所以哈利只是说,“有什么是你能告诉我的?”
奇洛教授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草坪上,取出魔杖;哈利识别出了他的起手式,屏住了呼吸。
“这是最后一次我能为你这么做了。”奇洛教授轻声说。随后,男人开始吐出哈利无法识别、发音不似人类的奇异字句,言语似乎在哈利试图捕捉到它们时从他的记忆里溜了出去,就像它们进来时一般飞快地溜出他的意识。
这一次,咒语生效得更慢了。树木似乎暗了下来,枝桠和树叶被染上了颜色,就好像是一副完美的墨镜,能够在不扭曲光线的情况下将其衰减、稀释。苍蓝的天穹逐渐褪色,变成灰色,深灰色,与此同时,哈利的大脑错误指定出有限距离的地平线向后撤离了。云变成了半透明,透明,袅袅而去,让黑暗透过它闪耀。
森林被罩上了阴影,渐渐远去,在黑暗中逐渐消失。
在哈利的眼睛适应时,巨大的天河再次变得清晰可见,变成了人类双眼看上去不仅仅是一个点的最巨大的物件——周围的银河系。
而那些星星,带着穿透般的明亮,却十分遥远,从遥远的深处延展开来。
奇洛教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他再次举起魔杖(只是将将能看见,在没有日月的星光之下),照着自己的脑袋点了点,伴随着一声像是鸡蛋破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