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等了一会儿,但是歪在墙上的男人没有站起身;在漫长而尴尬的几秒钟以后,哈利开始沿着走廊继续向前走去。
“波特先生?” 转过两个弯以后,哈利的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声音很安静,奇异地穿过走廊传到了他的耳边。
哈利返回的时候,发现奇洛教授仍然歪在墙上,但是那双浅色的眼珠正盯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敏锐的智慧。
我很抱歉让你这样精疲力尽——
哈利无法说出这句话。他已经注意到奇洛教授消耗的精力和之后必须用于“休息”的时间的关联。但是哈利原本以为,如果这样的努力过于痛苦或者有害的话,奇洛教授自然会拒绝。现在哈利在疑惑这个推断到底对不对,以及如果错了的话,该如何道歉……
防御术教授用安静的声音说话了,身体的其余部分仍然一动不动。“你和校长的会面怎么样,波特先生?”
“我不清楚,” 哈利说道,“和我的预期不一样。他似乎认为光明应该常常输掉,远远超过了我认为明智的限度。而且我不确定他理解了努力战斗和努力去赢的区别。实际上,这就解释了很多事情……” 哈利没读过多少巫师战争史,但是从他读到的看来,好人似乎已经很清楚最凶恶的食死徒是哪些人,却没有在五分钟之内用猫头鹰给每个人寄一枚手榴弹。
苍白的唇间逸出了一个非常轻柔的笑声。“邓布利多不懂胜利的快乐,就像他不懂这个游戏的快乐。告诉我,波特先生。你提议这个小小的计划,是故意想要排解我的烦闷吗?”
“那是我众多的动机之一。” 哈利说道,因为有直觉警告他,不能简单地回答“是的”。
“你知道吗,”防御术教授用沉思的语气轻柔地说道,“曾经有人试图缓解我的黑暗情绪,也曾有人在事实上让我开了心,但是有意这么做还成功了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防御术教授用一个奇怪的动作从墙边站了起来,似乎同时借助了魔法和肌肉的力量;然后防御术教授看也没看哈利一眼就走开了,只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上来。
“我尤其欣赏你为戴维斯小姐创作的咒文,” 在他们走了一小段路以后,奇洛教授说道,“但是在交给她背诵之前,还是先向我咨询一下比较妥当。”防御术教授的一只手伸进袍子,取出魔杖,在空中做了一个小小的动作,令霍格沃茨城堡远处的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 “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波特先生,你是不是以某种方式对黑暗魔法仪式的理论有了一些了解?这和承认意图施展黑暗魔法仪式是不同的;很多巫师都了解这些仪式的原理。”
“没有……” 哈利慢慢答道。不久以前,他决定不偷偷溜到霍格沃茨图书馆的禁书区里去,理由和他一年前决定不去查怎么利用普通的日用品制造炸药相同。哈利为自己感到自豪,他拥有的常识至少比大家以为他有的要多。
“哦?” 奇洛教授说道。这个男人的走路的姿势现在正常些了,嘴角弯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咦,这么说的话,也许你在这个领域里拥有特别的天赋。”
“啊,好吧,” 哈利疲惫地说,“我想苏斯博士对黑暗魔法仪式也有特别的天赋,因为夏夫,达夫,麻子,麻夫那部分是从一本名叫《巴塞洛缪与欧波力客》的儿童读物里抄来的——”
“不,不是那部分,” 奇洛教授说道,声音大了一些,带了一些平时讲课的语气,“一个普通的魔咒,波特先生,只需说出特定的字句,用魔杖做出准确的动作,耗费一些法力就能施展。 如果魔法足够高效和灵验的话,这种方式甚至可以用来发动强大的法术。然而那些最伟大的魔法,光凭言语不足以建立它们的结构。你必须采取特定的行动,做出重大的选择。同样的,这类魔法也不能通过暂时消耗法力来驱动;魔法仪式需要永久的祭献。这种更伟大的法术的力量,和普通的魔咒相比就像白天和黑夜之间的差别。但是很多魔法仪式——实际上,大多数魔法仪式——碰巧都需要至少一种可能令人反感的祭献。所以整个魔法仪式的领域,虽然包括了所有最前沿,最有趣的魔法,却被普遍认为是黑暗的。当然,也有少数出于传统的例外。”奇洛教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嘲讽的意味,“牢不可破的誓言对某些富有的家族来说太实用了,不可能真正禁止——虽然在有生之年绑缚住一个人的意志确实是残忍和可怕的行为,比巫师们设法避开的很多较弱的魔法仪式都要吓人。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也许会下结论说,选择禁止哪些魔法仪式与其说是出于道德,不如说是出于习惯。但是我跑题了……” 奇洛教授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牢不可破的誓言需要三方的参与,以及三样祭献。接受牢不可破的誓言的一方原本可以信任发誓的一方,却选择了要求对方发出誓言,他们祭献了原本可能的信任。发出牢不可破的誓言的一方原本可以自由地选择去做誓言让他们去做的事,他们祭献了选择的能力。而第三位巫师,誓言的见证人,则永久地祭献了他的一小部分法力,用于永远维护这个誓言。”
“啊,” 哈利说道,“我曾经疑惑过这个法术为什么没有被广泛使用,每当两个人无法互相信任的时候…… 但是…… 为什么巫师不在临死之前收费见证牢不可破的誓言,用这种方式给他们的孩子多留些遗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