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拉特里克斯的头接着转来转去。
“那个毛茸茸的东西呢?”她说。
“云。”
一阵停顿,随后贝拉特里克斯说,“但它们到底是什么呢?”
哈利没有回答她,他的声音无法再保持平静,不可能再保持平静,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在哭泣时完全稳住自己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贝拉特里克斯呼出一口气,那么轻柔,轻柔地哈利几乎听不见,“好美……”
她的脸缓缓放松,颜色从苍白的脸上褪去,几乎和上色时一样快。
她骨瘦如柴的身体猛地倒在了扫帚上。
她的手一动不动,借来的魔杖毫无生气地挂在她手上绑的带子上。
开什么玩笑——
然后哈利的大脑想起了发热剂的副作用;奇洛教授说过,贝拉特里克斯会[蛇]睡上好一会儿[蛇毕]。
而在同一瞬间,在他回头看向那个憔悴惨白、在明朗的阳光下看上去死得不能再死的女人时,另一部分哈利深信不疑她就是死了,她刚刚说的是她的遗言,奇洛教授误判了剂量——
——或者故意牺牲贝拉特里克斯,来保证他们俩能逃出生天——
她还有呼吸吗?
哈利看不出来她还有没有呼吸。
在飞天扫帚上,他没办法到后面检查她的脉搏。
哈利把头转回了前面,保证他们不会撞上任何飞行岩石,继续操纵着扫帚飞向太阳,隐形的男孩和可能死了的女人一直飞到了下午,他的手一直紧紧抓着木头,指节发白。
他不能到后面去做人工呼吸。
他不能用他急救箱里的东西。
相信奇洛教授不会置她于险境?
奇怪,太奇怪了,即使他真的相信奇洛教授不是想杀掉那个傲罗(因为这个行为本身确实很蠢),奇洛教授的保证也无法再让他感到安心了。
然后哈利想起他还没检查——
哈利转过头,然后嘶声道,[蛇]“老师?”[蛇毕]
保险带里的蛇没动,也没说话。
……也许蛇不是真正的骑手,没有受到防加速度咒的保护。或者也许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靠摄魂怪那么近,即使是阿尼马格斯形态,也把防御术教授搞晕了。
这可不妙。
本来应该是奇洛教授告诉哈利什么时候使用门钥匙才安全的。
哈利操纵着飞天扫帚,指节发白,然后开始思考,在贝拉特里克斯可能或可能没有在呼吸的期间,在奇洛教授自己可能已经断了好一会儿气的期间,他非常用力地思考了一小会儿,也不知道具体思考了多久。
然后哈利决定了:浪费了自己手头的门钥匙这种错误还有可能弥补,而让大脑缺氧太久是不可能弥补的。
于是哈利将下一把门钥匙从口袋里取出来,同时放慢了扫帚,停在了蔚蓝的天空中(当哈利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知道门钥匙自动适应地球自转的能力包不包括让大部分速度与新环境匹配),把门钥匙贴在扫帚上,然后……
哈利顿了顿,还捏着和之前成对的那个树枝,感觉折断先前那个树枝就像是两个星期前的事了。他突然感到一阵犹豫;他的脑子似乎已经通过某种神经系统的消极强化学到了规则,折断树枝是个馊主意。
但这实在是不合逻辑,于是哈利还是把树枝给折了。
附近的金属门发出了雷鸣般的巨响,阿米莉亚摔了手上的镜子,握着魔杖转身,随后门突然爆开了,对面是邓布利多,他站在监狱墙壁上一个巨大的冒着黑烟的洞前。
“阿米莉亚,”老巫师说,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平日的轻浮。他半月眼镜后的双眼冷硬地就像一对蓝宝石。“我必须离开阿兹卡班,现在马上。有什么比扫帚更快的方式离开这里的禁区吗?”
“没有——”
“那我要你最快的扫帚,马上!”
阿米莉亚想要在的地方是那名被魔鬼火焰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伤到了的傲罗身旁。
而她需要做的事是去弄清楚邓布利多知道些什么。
“你们!”老女巫对着身边的队伍咆哮道,“接着清查走廊,查到底层为止,他们可能还没有全部逃掉!”随后,她对上老巫师,“两把扫帚。等我们到了天上你可以向我简述情况。”
他们互相瞪了一会儿,但没有太久。
一只令人恶心的钩子用力勾了一下哈利的腹部,比他被勾到阿兹卡班的那下用力多了,而这次的传送距离已经长到了他可以听见一瞬的寂静,看着一个地点到另一个地点的裂痕中,空间与空间之间的不可视空间。
太阳只在两人身上照耀了一瞬,很快就被雨云遮住了,他们顺着风的方向从阿兹卡班出发,但速度比风更快。
“这件事的背后是谁?”阿米莉亚向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扫帚吼道。
“两者之一。”邓布利多回答道,“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是谁。如果是第一个,我们有麻烦了。如果是第二个,我们就有大得多的麻烦了。”
阿米莉亚没有浪费时间叹气,“那你什么时候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