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我要的,他们非要送,我有什么办法。——这话谁听着都假,但纯白之色只手遮天,谁又能、谁又敢捅破这种可笑的谎言呢?
就算是弗杰拉尔和那对双胞胎,都不可能轻易说破它。
“当然,我也考虑了另外一个问题。”励琛笑了笑,背着的双手又自然垂放在两侧,“您在北地和撒弥尔的治军之风已然建立,南方的驻军却依旧为了个弹丸之地慢悠悠地军演,甚至还出了洋相……”
萨恩斯神使鬼差地抬眼瞥他:“妄议军事变动,嗯?”
“我就和您说说笑罢了,难道挂墙头还不是个笑话吗?”励琛的右手摁在短杖上,食指悄然摩挲杖身,“北地暴乱已平,西方撒弥尔独狼已灭。小小一个索扬,却不把整个雷蒂阿放在眼里,妄图挑衅,不也是个笑话吗?
“您果敢挞伐,就连追随者‘黑天鹅’——噢,我并不是要自卖自夸的意思——也对恶乱之徒毫不留情。在所有人眼中,北地和索扬、西南驻军和‘黑天鹅’,不正代表着您与大殿下的区别吗,我的殿下?”
萨恩斯双眼一眯,却是不听励琛的恭维了:“你联系到哈德了,你给他指令了?”
“不敢擅专。”励琛知道自己的行程早被上报,这时被捅破也毫无惊慌,“他不过是一个小兵,一个废人。不过,或许到某些时候……谁知道呢?”
“联系哈德,和商会搭上线……”萨恩斯说道,“你在西南驻军那儿办的事,听起来比‘找龙’还来得重要,嗯?”
“我承认,动商会的脑筋并不是最近的事。但竟然赶在这几个月办了,不得不说是个巧合。”励琛回道,“挂墙头的都在城里‘放风’,就算这是个陷阱,我也忍不住跳进去啊!”
不管西南驻军是什么心态,有约束地放先遣队幸存者们在城里自由活动,无疑是给各路情报小组的打探开了个极大的方便之门。哈德作为其中一员,自然也会被盯梢,其中以收到过明确指示的萨恩斯情报部门和“黑天鹅”为主。为了躲避其他耳目,励琛挑选了人多眼杂的地下竞技场作为遮蔽,极有效率地安排了“黑天鹅”与“凶兽”的第一次正式照面。
就算这条线有诺亚牵扯,但出于他被安排在维金斯身边及其他种种,励琛无法信任他。
这种疑虑,就算之后诺亚将忠诚契约挂靠在“黑天鹅”也无法消除——励琛相当清楚自己的秉性。
萨恩斯却注意到了一个偏颇的问题:“既然是这次才和商会真正搭上线,你又是如何知道那城里的地下竞技场是属于哪个分支?”
“这就是那位大公子的远见了。”励琛垂眼看着短杖顶端的白色魔晶,“总是在生意来往时不断释放‘善意’啊……”
“黑天鹅”实际上有好几道生意线,处理起来就不得不和商会打交道。至于为什么阿莫亚一脉异军突起,只能说这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角色。
萨恩斯眯了眯眼:“……商会的‘争夺战’已经开始了?”
这虽是个问句,不过萨恩斯绝不会在这种信息上记忆错误。励琛顺着答道:“是的,去年他家最小的资格继承人已经二十岁。”
萨恩斯意有所指:“这种时候卷进别的漩涡……你觉得明智?”
“至少他不是没胜算,不是吗?”何止没胜算,在励琛眼里胜算最大的就是他,“雨季浇水旱季滴露啊,‘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啊。”
萨恩斯说道:“你有事需要他。”
在萨恩斯的认知里,励琛绝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商会会长家族的族长继承人,几乎相当于商会的下一届会长。励琛在争夺正酣的时候横插一脚,那就必定是需要商会的一臂之力了。
励琛对此不否认:“‘黑天鹅’不应该将重心放在商务,我准备将部分资产运作‘外包’。”
萨恩斯一顿,随即嘲弄道:“管不动,就还给我好了。”
“明面上咱们得摘开呀,殿下,刚刚才说过的。”励琛故作羞涩地恶心自家领导,“再说了,我得存些私房钱随时给您惊喜不是?”
他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轻巧的敲击声,随后管家的声音响起。
“下午茶,殿下。”
励琛看了看萨恩斯,但似乎对方既无反对也无回应。他又示意性地动了动,萨恩斯依旧毫无表示。励琛想了想,脚下一转离开书桌后边,慢慢往门口走去。
萨恩斯好像真的不在意下午茶的到来,励琛已经背向他,他却把话题转回了之前的方向:“索扬虽小,却因此在王庭造出了拉锯战。时间越长,牵扯就越多。与其说索扬引人关注,不如说王庭上拉锯战的胜负才是关注重点。”
励琛停在门口:“所以,您的意思是西南驻军的动作其实不是那么重要?”
“我是说,那是不是个陷阱并不重要。”
励琛笑了笑没答话,拧开门而后一把拉开:“下午好,管家。”
“下午好。”管家笑着回应,而后略微侧身。旁边是一辆餐车,银色餐车上放着花纹精致的托盘及茶具,餐车后站着的是萨恩斯惯用的栗发鹅蛋脸女官。
励琛扫了一眼餐车,又侧过脸往萨恩斯的方向转了转目光,继而回过头来:“交给我吧。”
女官把餐车往励琛面前送了送:“您请。殿下习惯不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