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侍郎大人话风一转,又说:
“不过你既然为他们来找我一趟,我也不能薄了你的面子,你去回那个韩珺,这事我不会亏待他,想要什么尽管说。”
“就是他在阿玉那受了委屈,有你在,这委屈也不会叫他白受。”
“你觉得这样处理,可满意?”
仇梁回道:“若能劝,我今日也不必开这个口了。”
侍郎听了脸色难看。
“怎么?一个平民男子不好劝,难道我就很好劝吗?”
仇梁淡漠的低着头,这个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但还是带有一丝希望的最后问了问。
“大人真的不行吗?”
侍郎老神在在的说:
“我女儿的事,你应该去找她,找我没用。”
好吧,既如此,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他对侍郎大人说:
“大人,你我的婚事取消吧。”
从得知夏琳怀孕,孩子还是他的的那一刻起,他一直都在衡量,如果有一天让他在自己和孩子之间做选择,他会怎么选?
他以为他会选择自己。
从小父亲就告诉他,他们家是武将世家,来自京城,先祖是陪着太祖皇帝的开国元老,太祖皇帝登基后赐先祖国姓轩辕。
所以他不叫仇梁,叫轩辕梁。
梁是先祖从前的姓氏,为了不忘本,轩辕家子弟的名字都是梁字辈。
只是轩辕家一代代下来没有再出过能穿的起战袍的男丁,没落了。
但因为轩辕家先祖战功卓越,所以哪怕他们家没落了,也掌控着一部分女尊国的军权。
没落世家却有实权,而且他爹当年虽穿不起战袍却才高八斗,要嫁的女人还是女皇身边的红人,想要他爹手里军权的人怕他爹借着亲事翻身,遂设了一毒计,害的他家满门抄斩。
他爷爷用轩辕家最后的手段送他爹跑的远远的,他爹这才逃出生天。
他通身的气度不是天生就有的,是他爹从小就训练出来的,一身的才学也是。
他爹做梦都想要轩辕家沉冤昭雪,想要恢复家门荣光,从小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做什么做什么。
这些不用他爹说,他自己也想做。
仇梁不甘心,他本该是将军之子,不说荣华富贵,最起码他的日子不该是成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吧?
可他小时候真过的是这种日子。
他爹天天什么活儿都要做还要受妻主打骂,还要被他娘的其他男人看不起。
但因为他爹是罪人之子,又是出逃的,所以即便才高八斗也只敢隐姓埋名,不敢出头,连他识文断字都不敢让人知晓。
他娘不止待他爹不好,待他也不好,冷漠异常。
要说因为他是男孩,可他娘对家里其他男孩却是好的,会温柔的抱他们,只有他,从没有被抱的记忆,他娘不会抱他,他爹也不会。
直到他被夫子捡下。
听夫子说他聪慧异常,科考有望,他和爹才过了几年好日子,虽说也没有多好,但总之是能吃饱穿暖,家里人也会给他们几分好脸色,弟弟们也没再欺负他的了。
小时候爹爹说的时候,他知道权利很重要,但又不知如何重要。
那次他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
只是夫子说了科考有望四个字,全家就都变了。
那要是他拿回身份呢?
所以仇梁从小到大奔的只有一个目标,并为此机关算尽。
怎么想他觉得他都会选择自己。
但真的事到临头让他选了,他却选了孩子。
不止他自己没想到,连侍郎也没想到。
侍郎大人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为了外人和我退亲?疯了吗?”
随后又脸色难看咬牙切齿的问:
“你断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如此,是不是真和传闻一样,你和那个韩珺的妻主有了首尾?”
仇梁淡淡的回答:
“是。”
还不等侍郎大人发火仇梁接着说:“拜阿玉所赐,她不喜欢我嫁给你,不止算计了那个叫韩珺的男人,也算计了我,那晚,我确实和韩珺的妻主发生了关系。”
“但我们也是事后才发觉不对,我们两个实在不熟,都不想为了对方打乱现在的生活,所以趁着没人发现,商量好干脆来个死不承认。”
“那之后我们话都没说过。”
侍郎又问:
“既然已经决定,为何今日又要说实话?可是那家人用这事威胁了你?”
“如果是,看在事出小女,你也是受害者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仇梁还是那么冷淡。
面无表情。
他告诉侍郎:“不是,没有威胁。”
侍郎脸上的怒气隐隐可见,压都压不住,她问仇梁:
“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
“后果又是什么?”
没有威胁,就是心甘情愿,就是他不止婚前不贞,还对那女子生出了情愫。
这对侍郎来说无异于奇耻大辱,怎么会放过?
仇梁说:“知道。”
“她怀了我的孩子。”
“怎么会?”
侍郎瘫在椅子上。
“女子就算天天行房都子嗣艰难,你怎么会一次就中?怎么可能?”
仇梁敛着睛:
“若不是确认此事属实,我今日也不会跑这一趟,大人,我不是选择了别人,是选择了自己的孩子。”
“我就是河溪县人,对府台公子略有耳闻,他是不是良配,年纪几何,有没有儿女,和离过多少女子都与我无关。与我孩子无关,但他偏偏有一个喜欢对妻主大打出手的毛病,那女人现在怀的是我的孩子,兴许还是女儿,我不能袖手旁观。”
“若是侍郎大人不能帮我,韩夫郎一个人势单力孤,为了孩子,我少不得要嫁过去帮忙。”
这是让侍郎在他和女儿之间选择。
仇梁选完了,现在该轮到侍郎大人了。
虽然他对他最后的选择也很惊讶,但选择过后仇梁却没什么后悔的,心里反而豁达了许多。
就算侍郎没选他也没关系,他还年轻,以后总有机会。
便是没机会了,他还可以像他爹培养他一样培养他的孩子。
他罪人之子的身份已被查出,反正科举已经无望了,以他对侍郎的了解,不至于因此事报复他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