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然后那股因恐慌而被压下去的睡意便咕嘟咕嘟地再度冒了上来,我特别自觉地往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然而等到睡至中途再睁开眼,却懵逼地发现这人竟然又跑去了窗边。可我实在是太困了,整个人还不知被谁用被子包着给卷成了个筒,动也动不了,便只好用脸在枕头上蹭了蹭,糊里糊涂地又闭上了眼睛。
然后这次再醒来,晨色已自窗帘缝中泄进房中。我茫然地眨了眨眼,才在熹微的晨光中,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从滚筒中解放了出来,此刻正被拉比就跟抱娃娃似的抱在怀里,鼻尖正对他的颈窝。
他向来睡得沉,哪怕旁边就开着宴会,闹成一片,也能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睡得雷打不动。但这次,却不知怎么极为浅眠,我只是微微地抬了下脑袋,他便被惊醒了。
我们已经很久、很久都没一起睡了,我本能地不想起这么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瞬间闭上眼睛,装作无意识一般,往他怀里更深地偎了偎,想贴着他继续睡。
却不想下一秒,便被拉比推离了怀抱,他将被子拉到我脖子那里掖好,顿了顿,又帮我拨开了几缕因为睡觉不老实而粘到了脸上的发丝。
我懵了几秒,意识到他这好像是想自己起来不带我后,立刻不满地把手伸出被子,眯开一只眼去拽他即将离开的衣角:“再睡一会儿啊……”
“……塞西继续睡啦,”可能是担心把我的瞌睡虫惊跑,拉比俯下身来亲了下我脸侧,把声音压得很轻,“我先去洗个脸,昨晚书库那边还有一点点的收尾工作没做完,等做完我再……”
这人后面说的话我已经完全没去听了,所有迷瞪瞪、软趴趴的感觉都在那一声“洗脸”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等等!等一下!”截止到昨晚的记忆如泄洪般地涌出,我整个人就好像被兜头浇了盆凉水,忙不迭地抓住他的手,“你……”
我脑中霎那间噼里啪啦地闪过了很多,刚想说反正也不脏要不你别洗脸了,却又猛地顿住,开始惊恐地回忆他昨晚是怎么洗脸的,总不可能在洗脸的时候也没摘手套吧……?
可还没等我把话说出来,拉比就先一步夸张地“嘶”了一声,然后自然而然地抽出被我抓到的左手,给我看了看上面那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昨晚不小心给弄伤啦,”他好像抱怨,又好像强调,“害我连洗脸都只能用单手了。”
左手受伤了……?
我目光一顿,控制不住地下滑到了他左手的手腕上,又小心地、飞快地移开。
这么……巧合的吗?
“那你……”我嘴唇动了动,只觉喉咙发干,脑袋也有些僵直,只好装作还没完全清醒的样子,黏黏乎乎、又顺理成章地嘱咐,“那你不要沾水啊。”
“不会沾水的啦,我用另一只手洗!啊,对了——洗脸的时候手套可就要摘了哦?”
“那就洗脸的时候,”我回忆着平时自己的状态,鼓起脸,往枕头里埋了埋,小声地给他放低了限制,“洗脸的时候不算。”
“好啦,快继续睡吧,时间还早,等开饭了我再来叫你。”
我没再搭话,只顺着他揉我头发的力道,巨乖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等到门被轻轻地打开又关上,确定他已经走远了之后,才缓缓地重新睁开。
我就这样保持着侧蜷的姿势,定定地、一动不动地凝视了虚空许久,才坐起身,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接着飞快地下床穿鞋,洗漱完毕,就跟做贼似的暗搓搓地去找了管家。
却被管家遗憾地告知拉比已经先我一步地占领了厨房这处军事要地。
……是谁刚才信誓旦旦地说要去书库进行收尾工作的啊!
“没办法,我也是今早才知道书人一族的那位早在昨晚就已经和厨师们打好了招呼——不过这边还有个小厨房,要来吗?”
当然要来。
可是等到真过去之后,我才发现想象离现实好像是差得有那么一点的远——就在我撸起袖子,一鼓作气地按照管家口头教的,先洒上各式调料,然后放到置有铁架的敞口火炉上翻烤,接着淋上适当的蜂蜜,再继续翻烤后,我成功地把牛排给烤焦了。
我:“……”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机械地侧过头:“还、还有时间吗?”
“应、应该有!”被管家安排专门负责通风报信的小女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那边、那边也还没做好,因为拉比先生好像、好像要做几十种口味的泡芙……”
“多……多少种?”我惊悚,“等等,可是他哪来的那么多的食材啊?”
“据说都是昨天吃完晚饭后托人去买的。”
所以这人早在那会儿就已经决定今天要休息了?
不过既然要做那么多种,那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我深吸一口气,满怀信心地又把袖子往上挽了挽。
然后我就又双叒叕烤焦了十几块牛排。
小女仆因为过于的真情实感,连声音都开始抖了:“……这回、这回真没时间了,拉比先生那边已经在装盘了,而且好像已经打算去喊你起床了。”
“快,拦住他!就说我睡得太饱,精力无处发泄,所以就出去绕着麦田跑圈了!”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哪怕再给我一点点时间也行啊!哪怕只烤熟那么一块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