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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等等,你、你那是什么眼神啦!我和你说,我知道你正在想什么!不许想!”
    “可是……”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你以后也会缩成那样的?”
    “才不会啊!”
    拉比的脸一下子就气鼓了,下意识地伸手想掐我的脸,却忽然意识到我左脸上还有伤,只好单独掐住了右边那一侧。
    “你!又!来!又来又来又来——都说了我才不会变成熊猫老头那样呢!不管是头发还是身高都不会!”
    就这样你来我往地又闹了几句,郁积在我心口的那一点窒闷终于也散去了,我能感到拉比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的表情,见状,这才拉起了我的手——却带着和以往不同的力道,但具体哪里不同,我又有些说不出来。
    “好啦,那么当务之急,就是先弄清楚这到底是哪里,是不是真的回到过去了,然后再想办法——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方舟之门竟然还能穿越时空的吗?”
    ……不见得。
    其实这并不一定就是回到了过去,有可能只是像我当初在约旦的那样,被拉入了……
    然而还没等我把这个猜想给说出口,我们所处的这个地方便忽然变了。
    并非之前那种就仿佛从无数的画面中卷起一张、送于眼前展开的更换,也不是单纯场景的变换——我们身处的这片草地、眼前的这片麦田全然未变,但时间却好像开始了急速的倒转。太阳从西升从东落,天气也从雨过天晴到了滂沱大雨再到乌云汇聚,时间如逆水行舟,不断地向后撤,直到回到了某个干燥温暖的午后。
    ——“塞西,过来妈妈这里。”
    ……然后我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我几乎能想象到如果回过头将看到什么样的画面,却不想回过去后,却真的望见了一个黑发黑眼的女性正怀抱婴儿地在朝我这边招手。
    我微微睁大眼,张了张嘴,脚下不受控制地向前挪了半步。
    却另有小小的身影直接穿过我的身体,吧嗒吧嗒地踩着草地跑过去,一下抱住了女性的腿。
    “塞西……”身边传来拉比有些发干的声音,“那是……”
    有些胖乎乎的金发孩子恰在这一刻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双灰色的眼睛。
    ——是我。
    “住了这么久,要回家啦,”黑发女性推了推腿边耍赖似的孩子,“快和卡特琳娜姨母还有弟弟们说再见。”
    金发孩子这才抬起小胳膊,摇了摇。
    “马纳和涅亚也是。”
    而另一侧,则站着一位要更年轻些的女性,身边还站着个绛蓝短发的孩子,看上去温柔又害羞,一手揪着母亲的衣角,一手乖巧地摇了摇。
    但另一个正坐在树枝上荡着脚的、除了发型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则看上去就没什么兴趣了,只象征性地挥了挥小爪子,便仿佛小猫似的转过了脸。
    “马纳……?她刚才是不是说马纳?”我倒还好,起码之前差不多都知道了,但拉比不同,第一次接收到这种惊人内幕,几乎有些消化不良,“可是马纳不是亚连的……养父吗?塞西……和亚连的养父,是同一时代的……?”
    从听他开口提到这个事,我就觉出了不好,此刻咔吧咔吧地侧过头,正好就对上了拉比惊疑不定的视线。
    以他的智商,从看到那位黑发女性的一刻起,应该就已然意识到了之前找到的那张照片上的人,恐怕根本就不是什么妈妈,而就是我本尊。
    所以——我到底要如何解释自己和亚连的养父同龄……不,甚至比他还大的这个事实?
    我迟疑了一二三四秒后,果断咔吧咔吧地把头又原封不动给转了回去。
    ……就当没听到!我要装鸵鸟!
    “塞拉斯那孩子,还在做实验吗?”
    好在那一边,极有可能、百分之百应该就是我妈妈的女性及时又给场外的我们提供了新的信息,导致拉比直接被她们的对话内容吸引了过去。
    不过——塞拉斯?是在说师父吗?
    “这次进去后,都鼓捣能有几天几夜了,”被称为“卡特琳娜”的女性夸张地叹了口气,“这么久了,他还一次都没见过塞西和艾尔呢。”
    “没关系,那这次就算了,”而我妈妈则温和地笑笑,“反正下次还能再见。”
    不,却有声音仿若预言一般地在我心底响起,不会再有下次了。
    场景转瞬即变,在四周倏地亮起煤油灯昏黄的灯光的同时,脚下也忽地传来了陌生又熟悉的摇晃感。我刚条件反射地抓住拉比的手臂,借着他的力道站稳,就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类似船舱的房间,接着一伙凶神恶煞的男人陡然破门而入。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
    灰发的男子第一时间上前去挡,却被来人二话不说地一刀砍掉了半个脑袋。
    在房中后知后觉响起的尖叫声中,看上去像是个管家的老者刚转头喊了一声“夫人快逃”,便利刃抵住咽喉,用力一抹。
    有女仆扑过去拼死地抱住凶犯的腿,想拖延时间,却被乱刀砍掉了手脚,把躯干抛到了空中戏玩。
    而一片混乱中,黑发黑眼的女性一手抱着怀中哇哇大哭的婴儿,一手牵着只有几岁的女儿,退无可退。海盗们看上去似乎并没打算杀她,却因为吵闹的哭声而去抢她怀中的婴儿。拉扯之中,金发的孩子摔倒在地,刚爬起来,便被暴起的血线溅上了脸,她整个呆住,只能瞳孔剧缩地看着面对着自己的母亲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恼羞成怒地从后砍了一刀,接着连同尚是婴儿的弟弟一同刺穿,被圆睁着眼地、死死地钉在了眼前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