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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五郎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还觉得好笑:“相比起来,其他两具就更机灵点,青剑沉稳,赤刀活泼,能说能笑的,相处起来就跟活人没两样。”
长仪听得津津有味,接着就问:“那阮尊师呢?在你看来,他是什么样的人?”
昆五郎答得飞快:“满肚子坏水的笑面狐狸。”
“那位昆仲裁呢?”
“狗脾气,上蹿下跳的安分不住,特别能气人。”
“昆仲裁的佩剑叫什么?”
“没有名字,他平时连剑懒得擦,更不会费心替它取名。”
“阮尊师的第一具人儡叫什么?”
“断海,名字狂得很。”
“第二具叫什么?”
“裂天。”
“你原名叫什么?”
“昆……”
昆五郎终于反应过来,硬生生把后面那个字吞回去,郁闷地看向长仪:“绕了这么大圈,敢情您是在这儿等着鄙人呢?”
小姑娘嘴角翘翘,眉眼弯弯,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活像只计谋得逞偷到鱼干的猫儿:“说漏了吧?昆五郎这名字果然是你编来糊弄我的,难怪我查不出来……老实交代,你究竟叫什么?”
昆五郎却是收起了笑模样,有一瞬的沉默:“……这重要吗?”
长仪反问道:“不重要吗?我现在可是跟你朝夕相处着诶,咱俩之间应该是最能彼此信任的关系,但我居然连你的真名都不知道,对你根本不了解,还怎么交托信任?”
昆五郎怔了怔,而后便叹道:“不论我先前叫什么,都已经成为过去,早就随着故人一并离去了……现在的我,是昆五郎,是你的偃甲……也仅仅是具偃甲罢了。”
长仪不甘心就这么被他三两句有的没的糊弄过去,张着嘴还想问什么,却被他忽然伸手轻轻遮在唇上,顿时惊讶地瞪大眼。昆五郎虽然嘴上没正经,但从来没有这种唐突的举动,一时竟叫她愣愣的不知做何反应。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有些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我不回答也是为了你好。”他收回手,竖起食指压在自己唇上“嘘”了声,“这种问题,以后便不要问了。有些事我没法回答,有些事我不能回答,都已经成了地里的陈芝麻烂谷子,就没必要再提了。生者,总还是要向前看的。”
说完,见长仪拧着眉还想要反驳的样子,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明白,你心思剔透,或许已经察觉我的异状,对我抱有疑心也无可厚非……但我保证,以道心神魂作担保,如今的昆五郎纯粹只是阮长仪的偃甲,忠诚相托,性命相付,此生绝不背叛于你。”
他的神色尤其认真,一字一句皆说得郑重,那双风流的桃花眼里也再不见平时的恣意随性,此刻正专注地看着她,对视间,竟带出几分生死之诺的意味,让她不由得心中一颤,有些不知所措。
“做、做什么突然说这些?”
长仪反应过来就有些难为情,被他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两颊不受控制地微微泛起点霞色。她也察觉现在的气氛不太正常,慌忙撇过脸,干咳两声转移了话题:“咱们……还是别杵在路中间挡着了,前面就是阮家铺子,赶紧打听出消息回去……”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直接抢在前边快步走开,竟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
昆五郎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轻轻笑了笑,见她跟躲什么似的,一溜烟地跑进店里,这才不紧不慢地跟过去。
……
阮家的势力到底不在夔州,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查,所以关于聂霜的情况,他们查到的并不多,只知道她原籍黔州彭水,偶然被一位闲游散修收做徒弟,跟着师父搬到夔州来,老人家仙逝后就没了依靠,于是便有了投靠元家的想法。某天听说奉节城的仙衙要招揽修士,就想着去碰碰运气——然后再没有过消息。她生性安静腼腆,平素朋友不多,交游也少,到现在竟然都没有人怀疑她的去向,认识她的那几个人还以为她真的顺利进了元家,甚至抱怨她找到靠山了就不搭理故人。
至于她在奉节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正如那来历不明的黑衣人所说,她最终被元家秘密关押在撷仙阁的地下暗室里,但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与她之间是个什么关系?
还有,那人脸上长着鳞片,又能幻化成巨兽虚影,而现在他们怀疑元家在暗中培育神兽——他会不会就被这么制造出来的混血半兽?或者是用于提取神兽血脉的本源?元家囚禁聂霜的原因又是什么?是要拿她作为培育神兽的母体,还是别的什么?
两人暂时还弄不明白其中内情,只好先把疑问放放,转而问起静水亭的事。
但阮家安插在此的暗探都修为平平,甚至大部分是普通人,连仲裁院的人都看不出异常,他们也自然察觉不到静水亭有何特别之处,只说前阵子有群人将那地方圈了起来,像是哪家公子想要翻修观景亭,用来宴秋赏月,但不知怎么修到一半就放弃了,于是那亭子仍是破败模样。
给两人透露消息的那伙计不知道内情,还问长仪是不是想去静水亭里观景,他们好提前派人到那边修缮一二。
长仪赶紧摆手否认,让他们不必操心这事,从铺子里出来后,就跟昆五郎回了客栈里找虞词他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