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词给他讲了自己和傅天河的故事。
在陈词的讲述中,有一个因为视神经母细胞瘤而摘除眼球的Alpha,他从六岁时起就佩戴义眼,那是一颗他母亲弄来的金色眼球,在阳光照射下,会如流沙般灿烂。
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个性格变态的收藏家,收藏家看上了Alpha的眼睛,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弄到手,后来趁他们不备,将两人绑架。
收藏家以他为诱饵,逼迫Alpha将那颗佩戴了十五年之久的义眼取出。
走投无路之下,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Alpha将手指伸进眼眶,将那颗早已和血肉融合到一起的眼球扣了出来。
珍贵的眼球沾染鲜血,滚落到收藏家脚底,被一脚踩碎。
收藏家只是想亲眼看到Alpha失去眼球后,痛苦的丑态。
饶是班尼特见多识广,也因陈词讲述的故事动容——
少年想要为他失去了义眼的爱人,重新制作一颗眼睛,填充那空洞的眼眶。
第182章
无论是那个Alpha的付出,还是陈词的心意,都是那么的纯粹,那么难得可贵。
班尼特没有拒绝的道理。
他立刻将陈词带到自己的工作间,制作台上放着许多材料和工具,以及制作完成后摆放在橱柜里的,一个又一个的眼台和眼片。
由疾病或者外部损伤,导致眼球被摘除的人其实有很多,为了防止眼部肌肉萎缩造成面容改变,基本上所有人都会选择佩戴义眼。
首先需要先往患者眼眶里植入眼台,然后再放置合适的义眼片,通常所说的义眼,指的就是那张薄薄的义眼片。
像傅天河这种完全是个眼球形状的假眼,很少在实际中被使用。
假眼球在日常生活的过程中,经常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远不如义眼片方便。
义眼片可以自行佩戴并摘下,进行更换,也就意味着使用者能够拥有众多不同颜色,各式各样的眼睛。
听起来很不错。
班尼特打开展柜,向陈词挨个介绍他亲手制作的眼台和眼片。
它们需要根据使用者眼眶的具体情况定制,柜子里的这些,大都是班尼特日常制作出来练习,或是让顾客挑选样式的。
陈词看到了近百款眼片。
黑色虹膜中闪烁着五彩碎钻,荧光效果显著;流淌银河般透亮的银白,构成绽放的蔷薇花;澄透醉人的浅紫似沙弗莱那珍贵的眸色;内含旋涡的赤红眼瞳,能在暗中够发出荧光;亦或是渐变色的六芒星、逆十字架形状。
甚至还能在里面写字,戴上之后保证是整条街上最炫酷的崽。
先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吧。
陈词跟着班尼特挑选材料,着手开始打磨,傅天河眼眶的尺寸,他早就了如指掌,数不清多少个日夜,他阖上眼,轻轻亲吻Alpha空洞的眼眶。
今天是陈词来到班尼特家中的第三天,他做好了眼台的轮廓。
得益于先前白塔安排的烹饪和插花课程,陈词的手很巧,学习的速度也非常快。
最开始班尼特还担心他身份高贵,可能会因为鲜少动手干活,并不利落,万一教学过程中出现摩擦,会很难处理。
很快班尼特就意识到是他多虑了,陈词的悟性之高,几乎给了他一个惊喜,能得到这样的小徒弟,简直是他赚到了。
陈词坐在工作台前,面对着窗户,让自然光照清手中之物的每一处细节。
制作完眼台之后,首先得通过手术,将它移植到傅天河的眼眶内,再根据眼台和眼眶之间的空隙情况,制作义眼片。
班尼特在旁边指导,时常出声提醒陈词注意一些细节。
等到最后一抹霞光消散,夜幕和星辰降临,陈词也完成了手头的工作。
工作室的灯早已打开,他站起身,像往常一样,对班尼特道谢。
“殿下客气了。”
正常情况下制作眼台和义眼,其实没有那么麻烦,但陈词坚持用最原始的手工工艺,这样制造出来的眼台最能够贴合眼眶,会更加得舒适。
他一定要给傅天河最好的。
陈词婉拒了班尼特叫他留下来吃饭的邀请,孤身一人离开别墅区,他像来时一样,站在街旁拦了辆出租车,重新回去医院。
就这样过去了一个多星期。
发热期被陈词生生挨了过去,他蜷缩在病床上,忍耐从体内爆发出的灼痛热度。
之前陈词从来都不会使用白塔给他专门准备的东西,但现在,他却希望有什么物件能够安抚他,代替傅天河给他充实的感觉。
凌乱的呼吸和呜咽被困在只有他自己的房间内,汗水和生理性的眼泪浸湿枕头,不出几步的地方,就是傅天河所在的重症监护室。
这是他们结合后,陈词的第一个发热期,却只能这般相隔着度过。
陈词使用了超出正常标准三倍的抑制剂,过量用药会对身体造成影响,但陈词已经不在乎了。
傅天河被追回来的第十四天。
体内的Ashes就此沉寂,傅天河被转移至了普通病房,只是仍旧没有丁点要苏醒的征兆。
医生满脸担忧说给陈词的话,似乎就要成为预言——傅天河的大脑遭受损伤,有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一辈子……么?
陈词坐在傅天河床边,再一次给他按摩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