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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慢慢开出停车场,又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那车居然也在发动。不会这么巧吧?虞绍珩开过了两个路口,见那辆雪弗兰隔着一辆车仍在自己身后,他快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打灯右转,大剌剌把车停在路边,那车倒并没有跟过来。其实他从小到大都被人跟惯了,本来是无所谓的事,只是他今天不大开心;再说,如果是存心跟他,也该找一辆不这么容易叫人疑心的车子来。
    他回到办公室,刚泡了杯茶,桌上的内线电话便响了。
    绍珩,你上次让我找的那女孩子,确实跟我们的一件案子有关。 电话那头,似乎有腾作春翻看文件的声音,不过我们只是循例排查,她没有什么问题,问过两次话就排除掉了。我们那案子你应该也知道,前前后后查过六十几个人。对了,她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大概是去年9月份。虞绍珩答道:她朋友说情报局的人当时扣查了一些她的私人物品,通信和照片之类,现在还在我们这儿吗?
    循例肯定会有,但是结束调查的时候就还给她本人了。 腾作春转而建议道:这么长时间才给你回话,也是因为当时我们调查过她的同事正好在出差,要不然这样下个星期人一回来,我就叫他去找你,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那就麻烦您了。
    虞绍珩放下电话,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听上去十分稳妥的说法。东西还给了她本人,现下既然人都丢了,那就是死无对证。军情部又不是警署,东西拿了或者还了,不会立字据。没有入档的事,他查无可查。如果是之前腾作春跟他这么说,或许他真的会信,可是现在他们如果连口供都会改,别的事也就都说不准了。
    一连三天,绵绵漫漫的雨就像没有停过,夜色渐深,整座城市都像是浸没在一层淡黑的水彩中,街面上行人寥寥,虞绍珩看了看表,估摸着苏眉快该下课了,便撑了伞下车,慢慢踱到学校门口。
    等了一阵,便见苏眉趁着同学的伞从学校里出来,白色的夏裙贴着纤柔的身体在雨夜中,宛如一枝玉簪花。他常来接人,苏眉的同学也习以为常,寒暄了两句,等旁人走开,虞绍珩才问:你的伞呢?
    有个同学伞坏了,我就借给她了。
    你这好心过头了吧?
    苏眉嫣然一笑:不是有你来接我吗?
    虞绍珩只好点头,你今天又画了什么? 一边问,一边去拿她的画夹。
    苏眉笑道:我自己背着吧,你还拿着伞。
    虞绍珩绕过画夹揽了她一下:你背着反而不方便。
    苏眉只好把肩上的画夹摘了下来,正要递给他,却不防被虞绍珩猛然了一把:哎!
    原来是个半大孩子也不知是躲雨还是怎的,闷着头从路边的窄巷里跑出来,几乎正撞在她身上,苏眉见那孩子要跌倒,下意识地便去拉他:小心!
    然而她话音未落,便觉得异样。
    像暗箭无声惊弦,像怪鸦离巢时羽翼划起的腥湿冷风,雨水滴在她面上,她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绍珩!,便有一抹湿黑的人影侵袭了她的视线,迫得她向后一退,一只鞋子踩进了路边的水洼,她的画夹脱手摔在了地上。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一声爆裂的急响,一个裹着雨衣的人影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倒了下去,溅起的水滴打在她小腿的皮肤上,犹自抽动的身躯,让她一阵恶心,仿佛草丛中幽红的蛇信一闪,一种模糊而深重的恐惧,缚得她动弹不得。
    虞绍珩亦没有走近她,冷白俊秀的面孔看不出情绪,只冲她抬了抬手:眉眉,没事,别过来。说罢,便要蹲下身去察看地上的人。
    与此同时,两个动作抖擞的年轻人从对面的一辆雪弗兰里冲出来,顷刻间便穿过马路,急步跑到他们身前,其中一人抢身拦住了虞绍珩:虞少爷! 自己握着配枪俯身去看,摸着那人的动脉,面无表情地道:死了。
    另一个年纪大点的则拿出自己证件递给虞绍珩:特勤局,高国铭。
    虞绍珩点了点头:多谢了。
    份内事。高国铭脸色似乎不大好,公事公办地答了一句,又把虞绍珩和苏眉打量了一遍,对苏眉道:少夫人没事吧?
    苏眉木然摇了摇头,听得又有车子接连飞驰而来,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下,有人压低了声音跟虞绍珩说话,有穿制服的侍从过来给她撑了伞,有人拦阻试图凑近的一二行人。
    虞绍珩走过来,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没什么事,你先走,我晚一点就回去。 说着,捡起地上浸了水的画夹递给她身边的一个什么人:麻烦先送我夫人回家。
    她拼力压下想要抱住他的念头,镇定着心绪点了点头。车窗外的街景依旧平和安宁,她抬腕看了看表,从她下课到现在,还不到一刻钟。生活越平静,突然遭逢的意外就越叫人心惊,她不敢去想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半明半昧的记忆纷至沓来,胸口一阵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