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大臣忙说:“斯顿准将一大早就做完交接,这会儿恐怕已经快到港口了。”
国王问他:“把他叫回来要多长时间?”
“离得这么远,即使是骑最快的马,来回也得多半天了。”
国王闻言竟然笑了一下,“离得这么远……”他又用手杖在艾伦身上杵了一下,“既然你愿意管你兄长的事,那就由你来替他完成。”
艾伦终于出声:“完成什么?”
国王用一种感到恶心同时又很轻蔑的语气说:“处决一对犯人。”然后又同格蕾丝说悄悄话:“这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专门为你预备的礼物……”
格蕾丝惊恐地发现他的脸看起来很忧伤。
国王用这种忧伤的表情对他说:“我本来一直希望没有机会送出去。”
他们坐上马车。一开始格蕾丝以为他们是要回王宫,但是进入首都后走的别的路,格蕾丝不认识。他恐惧又疑惑,假装看向窗外。艾伦骑马跟着国王的金马车,脸被打得很狼狈,但眼神看上去极为可怕。格蕾丝知道他已经猜到些什么了,显然是很坏的事。
行到半路上,国王忽又心血来潮,说斯顿上校不在,那就把他的妻子请来。他连西雅.凯琳斯住哪儿都知道,让人把她请进金马车。这个可怜的女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即将发生什么,她只是被这里可怕的气氛感染,不停地看向格蕾丝,咳嗽得也更加厉害。
在车轮的颠簸声和凯琳斯的咳嗽声中,国王忽然抬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格蕾丝的脸,他被打的那半边。格蕾丝被他吓了一跳,浑身剧烈一抖,忍不住缩起那半边身子。他同时觉得很丢人,因为凯琳斯就在对面看着。
但国王不在乎这些,他转而又去抚摸格蕾丝的头发,低声说:“别怪我,格蕾丝,你胆子太大,必须得让你记住这个教训,否则你会错得更多。只要你以后不再犯,一切就都会变好的。”
格蕾丝忍受着他的抚摸,只希望他能再小声些,不要被第三个人听见。他憎恨国王的这一点,所有他在意的,国王都不在意。而且他不是狗,打一顿就不再犯了,再丢块骨头就还能冲他摇尾巴。不可能会变好了。
最终的目的地是皇家监狱。国王为格蕾丝准备的礼物是一对犯了鸡奸罪和乱伦罪的犯人。
这两人被带到国王跟前。他们跪在地上,脏污破烂得让人看不清长相,只能看出他们的脸颊干瘪,皮肤上尽是褶皱。
国王用手杖指着他们,问艾伦:“上校,您知道他们吗?他们曾经很有名。”
格蕾丝发现他们确实很有名,旁边的宫廷侍卫和驻守监狱的士兵显然都认识他们,对这两人投去厌恶的眼神。
但艾伦低着头没有说话,他似乎压根没往跪在地上的那两人脸上看一眼。
国王没有生气,自己回答说:“一个是上尉,一个是中士,我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但我还记得他们当年一个二十六岁,一个十九岁……据说都挺英俊,可惜现在看起来都一个样。亲叔侄,被举报在值夜班时躲进树林里性交。本该被当场处决的,但是您的兄长豁免了他们,将他们送到这里。斯顿上校,您说,您兄长为何给这样无耻的犯人如此特殊待遇呢?是什么唤起了他心中的同情,让他连军纪都不顾了呢?”
艾伦终于说话了,声音沉得像是从腹部发出来的,“他们都是好士兵,他们有名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勇猛。”
国王嗤笑,“勇猛到敢和自己的父系血亲做出那种恶心的事。”
“陛下想要怎样?补上那场处决吗?这对他们来说也许不是坏事。”他是指他们在监狱里受的折磨,把两个年轻的军人折磨成两个生病的老人。
“轮刑。”国王说。
西雅.凯琳斯害怕地问格蕾丝什么是轮刑。格蕾丝说自己也不知道。他怕这个女人晕倒,扶住她的肩膀,但他马上意识到其实是他靠在凯琳斯的身上。他已经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是凯琳斯的手臂支撑着他。
他们很快见识到什么是轮刑。
巨大的车轮平放在地上,人被仰面绑上去,手脚张开固定在辐条上,然后用铁捶击打他的四肢,直到将他全身的骨头都击碎为止。如果忍受完这些痛苦,犯人还没有死,就把他的头痛快地割下来,算是奖励。
艾伦被命令做这个行刑人。
格蕾丝看到他蹲下身与被绑在轮子上的犯人说话,用手梳理他又脏又乱的头发,并掏出手绢帮他擦脸;之后他又去同另一个说话,也帮他梳理头发、擦脸。
“谁先?”他站起身,问国王,几乎像人的头那么大的铁锤倒在他脚旁。
“上校说了算。”
艾伦便又蹲下来,和两个犯人说了几句话,然后站起身,说:“约翰.莱恩上尉先来。”
格蕾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约翰.莱恩上尉。”
艾伦抡起铁锤,第一下砸在约翰.莱恩的小腿上,铁锤击打人的肉体发出巨响,被固定的身体剧烈抽动了一下。旁观的军人们发出热烈的欢呼,为这对军队里的败类、可耻的鸡奸乱伦者终于受到应得的惩罚而欢呼。
但是约翰.莱恩和他的恋人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第二下砸在约翰.莱恩的膝盖上,这里的骨头稍脆,发出和之前不一样的声响,莱恩上尉的身体再次抽动起来,他的恋人把头竭力扭向一边。欢呼声没有那么热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