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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独孤极许久没好好地睡一觉。
    他望着她的睡颜,在静谧中突然疲惫至极,困倦袭来。
    他只觉自己闭了下眼,再睁眼时已是黄昏,床上不见了白婉棠的身影。
    他慌忙出去寻找。
    冲出房间,看见她正坐在院里那棵海棠树下吃鸡腿。
    棠花因她的灵力一直未谢,红云般聚在她身边。
    她吃得悠闲惬意,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神色如常地放下手中的鸡,慢条斯理地擦手,擦嘴。
    他走向她,注视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很慢,很慢。
    慢到让他觉得,若时间定格在此,也不错。
    她放下了手帕,对他道:“独孤极,你为什么要复活我?”
    他脚步顿住。有刺鸣声在他脑海里炸开,头倏地疼了起来。
    白婉棠轻轻地叹息,眉宇间轻松不再,自言自语般呢喃道:“为什么要复活我?你想要我活过来之后,如何面对你?怨你?恨你?还是对你满怀歉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醒来后没有叫醒你吗?我在等你醒来后,自己离开。我不想见到你,可我明明可以自己逃离,又不想再逃。”
    我能逃到哪儿呢?
    白婉棠难以理清,现在自己究竟要怎么做。
    她感受不到痛苦或有关爱恨的任何情绪,可她心里生出仿佛有蚂蚁在啃咬一般细密的酸胀。
    独孤极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他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放在膝上的手,“白仙仙,你同我说过,都过去了,没事的。”
    白婉棠想了会儿,才忆起,那是在广陵,她以为他对枫幽有心理阴影时安慰他的话。
    “就不能让那些事都过去吗?我不会再去计较,你也不要再想。我们从头来过。”
    他握着她的手和他的嗓音一样,微微发颤。
    白婉棠长吸口气,闭上眼睛,认真想象了一下他说的“从头来过”。
    漫长的静谧后,她弯起唇角,对他笑,“不可能的,独孤极,我过不去的。”
    她眼里没有悲伤,却有泪珠滚落。
    他和她的过往,即便她没了情丝,也能忆起那是刻骨铭心的痛。
    独孤极的手不自觉收紧,攥得她手指都被压在一起,他轻轻摇头,轻声道:“不,可以过去的。你就当我们以前不认识,我们从现在开始……”
    “独孤极。”她打断他,“如果我们最初没有在阴阳关相遇,你会喜欢我吗?”
    “……”
    “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错误,是不该存在的。”
    白婉棠温吞地道,“我就要回家了,你也可以随时回到你原本的位置上去,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执着于这场错误?”
    夕阳渐落,火红的暮色混着夜的深沉,凝成残烬一样的红线,隔开了她和他。
    她的面容在暮光里变得模糊。
    独孤极说:“我会。”
    白婉棠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靠近她,捧住她的脸,爬满红血丝的眼睛让他看上去如同一个疯子。
    他用这样疯狂的眼睛,盯着她的眼瞳,一眨不眨地道:“我会喜欢你,不论我们是如何相遇。”
    “你过得去也好,过不去也好,我都不会放手。我就是执迷不悟,我就是死不悔改,我就是要一错到底。”
    他的指腹摩挲起她的面颊,眼眶泛红,“白仙仙,我不会再冷到你了,我也有心了。我们在一起,怎么就不行?”
    第74章 “可惜” “你不喜欢我,你不会可惜我……
    “因为我不想。”
    白婉棠平静的一句, 把他所有的质问、强势,都打破了。
    她叹息,抽回手, 丢下他一人, 回屋去。
    她要把他当作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便真的这样做了。
    她不会无视他, 只是对他客气又疏离。
    她不会赶他走,只是对他和驳曲一视同仁。
    独孤极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满腹翻江倒海的情愫,到她面前来,都成了她一扫而过,不会放在眼里的把戏。
    不过对藤千行和柏怀, 她也是同样地疏远。
    她在有意回避在这个世界留下过的所有痕迹。
    这天暮时,白婉棠突然叫仙祠侍从请他们去酒楼一聚。
    他们各自接到邀请时,都想过她是不是要同他们好好谈一谈。
    到了酒楼才知道, 她邀请了所有寄住仙祠的人, 包括驳曲和叩音。
    白婉棠在包厢内等候,待人来齐, 像主家款待客人般客气, 又道:“我回都城已经三天了,是时候该离开,去除那些特殊的邪祟了……”
    “你请来所有人,就是为了说这事?”
    叩音没好气地打断。
    独孤极冷厉的目光都没能止住他的不满。
    这几日独孤极岩浆似的情绪全闷在心里, 他沉闷不语,但驳曲和叩音瞧着,觉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被烧坏了,让他时时刻刻都痛苦不堪。
    长夏冷下脸来要驳斥, 白婉棠止住她,道:“还有一件事,我可能要回家了。若回去,以后我与你们再也不会相见。”
    长夏等人面露惊诧,难以置信。
    独孤极手中的杯盏被他捏出碎冰般的裂纹。
    后面白婉棠又说了些话,他已经听不进去。
    这宴算是告别宴,她真正要请的客人是那些修士,而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