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我数三个数,你自愿割裂神魂,送给我。”
“你这是明抢!”
他二人谁都不是自己的脸。
到底还是有着凌浅这般纯善容貌的人,面色一有了恶相教人害怕,“你鲛人族的长老能有幸给本座献上护子的红玉珊瑚时,可是感恩戴德的,你尚未粉身碎骨,怎能叫抢。”
黑衣的“凌浅”操控灵流的手,倏然抓住另一手提着的尸身,一把甩出了飞沙形成的护盾。
正正好,扑向了终于飞下城楼的凌霄君。
那尸身竟一瞬有了意识,抓住凌霄君不放,满目哀戚,念念有词,不知在恳求着什么。
却遭到太一门这位仁义名声在外的掌门,一脸漠视,一击在头。
“数到三,檀乐在这世间就彻底死了。”黑衣男人说的是凌霄君本意是要将人打晕,却在三个数内,成了心狠手辣,残杀弟子的恶魔。
眼睁睁看着自己其实早已凉透的尸体,檀乐却道:“我还活着,我没有死。”
“魂还活着,执念尚在,在这人世,在他心里,或许还能留存一点美好证明你曾经活过,”黑衣男人看了眼远处天空,催促道,“他来了,见了你夺舍的丑事,知道你替凌霄君埋伏他,知道你再次为了自己的执念利用他,你才真的是死干净了。”
……
……
正义之师,最是见不得阵前主帅公然做出不仁不义之举。
“当初说是来屠魔的,结果也没见着魔头宗洲。”
“我们可不是来替太一门清理门户的。”
……
“是啊是啊,凌霄君都没解释过谢思渊幻境里的事,若是他本来就对不起凌浅,我们助凌霄君杀了徒弟,岂不是一起背上了罪孽。”
“不是说凌浅来了,抓了他,就能引出宗洲,杀魔,替天行道吗?”
“凌霄君若不是为了杀凌浅灭口,怎么会杀了给凌浅求情的檀乐,我们这是无辜沾染了杀戮的因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修行之人,只应承除魔卫道,但绝不肯滥杀无辜。
凌霄君抓着倒下的尸身,目光藏住一抹猩红,道:“他身上有魔气,是魔操控了他。”
“您自个儿操控大弟子的事还没说清呢,”忽然在人群中走出一个青灰色斗篷蒙脸的男人,功力不高,胆子不小,指着凌霄君,道,“你说有魔气,这魔气从何而来,当真与你无关?”
“放肆!”凌霄君清冷的眉眼冰刃似地剜向那说话之人。
“仙盟管辖的拍卖行,听说两月前把一只剥脱了鱼尾鳞片的活物当个玩意卖了,老夫见过那活物的脸,和你手中弟子的尸身,很是相像啊,而凌霄君你两月前,不是正好送了弃徒凌浅两身孩童穿的鳞甲吗。”
凌霄君早不是从前的仙人心境,此番不断被激怒,已有些控制不住魔相。
他向着那多事之人一抬手。
那人立刻揭下了斗篷,这面目一现世,众人登时一阵惊呼。
“这不是随凌霄君去天柱,传闻身死道消的无量山掌教澄如道人吗?”
“若天柱尚有活人,凌霄君自诩仁义,怎么可能弃他人不顾,自己回来?”
……
澄如道人冷笑一声,痛苦扭曲了眉眼,看着自己的双手,说:“老夫功力尽失,全拜凌霄君所赐,正如今日他诓骗你等前来,他就是用这假仁假义的面目,一次次骗各门各派的高阶修士前去天柱,以修复天柱拯救苍生为名,实则蚕食他人灵力!”
“胡言乱语,”凌霄君抛开檀乐的尸身,冷哼一声道,“没有实证,就凭你一张嘴,就想定本座的罪?”
言罢,瞬息一掌袭向澄如道人。
一时间,这失了功力的老者自然无力避开。
可一柄淡蓝灵光的宝剑,已然自身后洞穿了凌霄君的胸膛。
这事突然到,前一刻才反应过来看向澄如道人的仙门众人,除了惊讶,竟是都没留意到此时手握灵剑的凌浅是何时换了一身青色的衣衫。
凌霄君杀人的法术熄灭在掌心。
凌浅的冷漠却不是心窍受损的模样,而是清醒理智地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罪人,坚定地又将剑尖向前推进一寸。
“那请问凌霄君,没有实证,你为什么仅凭一张嘴,定了我的罪?”
“小浅。”凌霄君一脸不可置信。
凌浅冷声道:“不要叫我小浅,我眼见你在天柱下的罪行,被你再次毁掉心窍,险些再次失去对你肮脏行径的记忆时,我告诉过你,你已经不配叫我的名字了。”
“你要杀为师?”凌霄君不再解释,脸上魔相乍现。
这是此时此刻,唯有凌浅看不见的脸。
看不见,凌浅无情的话,便不是对着一个魔念深种的恶鬼说的。
只是对着自己昔年曾想折一支桃花相送,曾真心守护,不顾一切去营救的师尊,道:“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杀了我,太一门弃徒凌浅,在这世上,没有师尊了。”
眼前只要反抗,必能与他一战,威势或会波及万里的男人,忽然就从他手中灵剑穿刺的地方消失了。
四周屏气凝神的人们,缓缓找回了呼吸,堪比劫后余生。
细语议论,都不敢让如今可以一击让昔日仙门至尊束手无策的人听见。
“这就是强者吧,凌浅若是仙盟流言中天柱下行凶的人,恐怕凌霄君没机会活着回来栽赃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