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生的每一段,都很好,”凌浅掖了掖静儿下巴处的衣领,温柔神色,道,“心境开阔了,才得沉浸在希望中的美梦。”
莫乾点点头,抱着玉儿来到凌浅跟前,问:“你可不是因为看在孩子的面上,才不追问宫主为何让你入梦两月之久?”
凌浅接过玉儿,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平和的语气,可见稳定的心境,“入梦前,我就只有抱着满了三月的孩子,看他们健健康康,这一个心愿,我在睡梦中的修行也一日都未荒废,他用心良苦,是为兑现承诺。”
宗洲承诺过,世间万事,只要凌浅说出想要怎样的结果。
“他要我恢复独立的思考,是想听我说出不受任何人干扰的决定。”
莫乾叹道:“是啊,他陷得那么深,哪里会真舍得再见你心痛。”
“陷得那么深?”凌浅从孩子身上挪开目光,疑惑地瞧向莫乾。
莫乾道:“我想宗宫主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大概就是满月宴为你做的事,其实吧,我们这些修魔的,还认为他下手太轻了呢。”
这说的是,满月宴,揭露太一门掌门和仙盟的罪行的事。
凌浅的心里或许有过短暂的难受,但不是不可以理解。
莫乾又道:“我看你如今的心境,是都能理解的,也不会把宫主洗清你的名声当成是错事,但是他后悔啊,后悔没能预判你师尊手里的铃铛会对你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我也只是昏睡了三日。”凌浅知道宗洲内疚,但没想到会内疚到让旁人都会感叹的程度。
“三日,让他度日如年,你是心脏疼了没多久就晕了,他是恨自己恨的快要疯了,他这回不要你亲自经历的事,应该是有再让你受伤的可能,”莫乾出于好心,话是说尽了,“他让你见到了檀乐,确认过了人性的丑恶,你既然入梦两月,皆是美梦,也该知道不是看透了凡尘,是不会真得无忧无虑的。”
“宗洲在哪?”凌浅想过这两个月安睡,宗洲一定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他入睡时,恍惚听见了什么,不要让脏东西混进他的梦里。
“脏东西……”凌浅目光闪烁,道,“檀乐做了什么,是我招惹了他来,我不想糊里糊涂连累了你们许多。”
“他说你明日才会醒,醒来后的境界修为将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实我也相信他无所不能,但是吧……”
莫乾叹了口气,“他是有准备才去的陷阱,可陷阱毕竟是陷阱,以一敌百,也许你如今的修为能为他如虎添翼呢。”
凌浅急道:“他在哪里?”
莫乾将一只翠鸟交到凌浅的手上,说:“宫主说你识得这只鸟,若是他低估了你的心境,将你醒来的日子算晚了一日,叫你不必担心有他半生功力护住的孩子的安危,想去见他,什么时候都正好。”
这翠鸟,是他入梦的那日,宗洲抱着他幻化出来,送去给寝殿窗外布下整片凤仙花的那只。
凌浅接过翠鸟,立刻转身查验了双生子身上的护身结界。
“半生功力,谁敢动手伤害你的孩子,都会被反伤得灰飞烟灭。”莫乾解释道。
“他告诉过我。”凌浅入梦前,也是听过宗洲故意以檀乐为例,说出过宗洲自己有这个能力的。
莫乾点点头,说:“殿外有结界,孩子们出不了寝殿,你放心去把他们的父亲带回来团圆吧。”
……
第59章 恩怨了断
黄沙滚滚,烈风萧萧,灵力气流环如彩练。
上百人衣饰各异,七色虹彩一般袭向气旋中心。
白衣仙君立于城楼高台,遥指那被围攻的黑衣男人,道:“凌浅,还不束手就擒,随本座回太一门认罪伏法。”
被称作“凌浅”的黑衣男人勾起唇角,笑容颇有些邪魅,晃动着指尖,轻松将刀、木仓、剑、戟隔绝在沙暴之外。
一手提着两个成年男子的后领,游刃有余,毫不在意城楼上尚未出手的仙门至尊。
只再问了手中喘着气的活人,“你自寻死路,夺舍萧奴儿,是要算计凌霄君吧,他在城楼上看着你呢,你是会指认他杀了你,还是让我抽出你的魂来指认呢?”
说是活人,自然另一个被提着衣领的是一个死人。
活着的急喘着气,转头看了眼生前再熟悉不过,如今已尸身铁青的自己。
仰头瞳孔巨颤着,说:“你不是我师兄。”
“你连自己的脸都不要了,”黑衣的“凌浅”冷笑之时,周身寒气瘆人,“你哪来的师兄。”
“放了我,不要让凌霄君知道我夺舍。”这人到绝境,还急着讨价还价,着实可笑。
黑衣男人很是理解的神色,道:“你激怒身边的人出手,反伤借机夺舍,你藏在本座身边许久,不就是等着今日,看一场由你假死引发的师徒决裂,是为了让凌霄君彻底对凡尘断了念想,为了让他听你指引前去魔门所在,去东海为你救黑龙,若他知道你还埋伏了这一手……”
“我以为我是在师兄身边,原来都是假的,你是假的,”顶着萧奴儿脸的男子努力仰头也看不清提着自己的男人的脸,挣扎也无用,倏然瘫软下来,道,“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是铃铛吗?没有铃铛我的魂魄稳不住这具身体,法力会受限,你给我一点时间。”
“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