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连深信自己的檀乐都因此道心不稳,换作旁人知晓,恐怕真的会祸及师门。
他眼神忧愁,手按着小腹,说:“我说我不会长歪,你且信我道心,不要再因我忧心忡忡,只是我腹中这鲛珠,你既然识得,或许也知道如何将它取出来吗?”
“取不出来,”檀乐面色纠结,道,“我是说,再过几个月,就会好的。”
“几个月可不行,我修复完大阵,能护你们周全后,我是一定要去找师尊的。”
凌浅见檀乐转身要走,他立刻绕到身前,拦下这话不肯说完的人。
一边倒退着走,一边说道:“你这里若没法子,那至少告诉我哪里有恢复灵力的法子。”
就见檀乐脚步一顿,凌浅倒退的脚步尚未跟着停下,忽然就被檀乐往身前一拽。
“师兄小心台阶。”
凌浅不知对方缘何如此,只回道:“我又不是瓷器,摔不坏的。”
“你现在可摔不得,”檀乐扶着他的手不松,隐隐还用上了更大的力气,出口的话仍是极温柔的,“其实我不认为师兄该为了师门与宗宫主划清界限。”
“宫主?”凌浅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习惯眼前人喊“魔头”了。
檀乐笑脸盈盈,道:“是啊,他是魔修大能,是逍遥宫的主人,我以后再见他,一定不让师兄为难,会唤他尊上。”
“你怎么忽然不讨厌他了?”凌浅面色疑惑。
“因为我想要师兄开心啊,”檀乐亲切挽上他的胳膊,道,“师兄需要灵力修复大阵,宗宫主乐意给你灵力,多好的事啊,我也惦记着师兄腹中的……玩意儿,可眼下也没有处理的法子,倒不如烦恼少些,来日我再与师兄一同前往东海寻求医治之法。”
“檀乐,”凌浅叹了口气,垂下眼帘,“我认为人与人之间一旦涉及利用,感情就再也不纯粹了,他乐意给,我未必想要,太一门的事,从来都与他无关。”
檀乐面色为难,“可是他本来就该为你腹中的玩意儿负责。”
“我为救他,服下鲛珠,心甘情愿,这是我与他二人的事,”凌浅长辈心态,语重心长,“至于你们,现下可以寄希望于我个人,但更应该专注提升自己的修行。”
檀乐点点头。
凌浅也松了一口气。
“能早些祛除我腹中的东西就好了,师尊回来,一切都会好的,”凌浅掌心按着自己的肚子,温柔看向檀乐,问,“这个,真无大碍吗?”
檀乐笑意温和,道:“无碍的,但到底是个异物,或许会让师兄这段时日有些头晕恶心的症状。”
凌浅道:“这倒没什么关系,我再不吃东西就是了。”
“因为乏力,师兄炼体也会少些,肚子或许也会胖起来些许。”檀乐说着话,竟还在凌浅腹上比划了一下。
“你是在与我说笑吗?”凌浅蓦然被逗笑了,拍开师弟的手,也学着说缓解焦虑的玩笑话,“我再怎么懒怠,也不至于把肚子都睡大了。”
却见檀乐倏然敛了笑容。
起誓抬手。
“我今日说错的话皆因中了谢思渊的幻术。”
檀乐目光真诚。
“为了成全师兄两不相欠的心思,我是不会对宗宫主说实话的。”
……
第11章 是你的崽
“眼下是不必让他知道。”凌浅附和道。
若是将自己是为了救宗洲才服下鲛珠的事告诉宗洲,或许又要惹出好大的骚乱。
他也不能确定那东海黑龙的实力如何,只看体型,那可真是个庞然大物。
兴许还能是什么上古神兽之类的。
以宗洲的脾气,万一一言不合,就去拼命……
“师兄在想什么?”檀乐给他递上一碟画阵的朱砂。
凌浅摇头轻叹:“谢谢你,檀乐,能替我保守秘密。”
“我,怎当师兄一个‘谢’字。”檀乐低垂眉眼,着实让人看不出情绪。
凌浅不能说出黑龙所在,他以心魔血誓许下过重诺。
可宗洲不会听他这理由,也许会大海捞针般去寻那黑龙,这样的分别,又不知要多久。
“我要快些修复好这大阵,”凌浅向地面洒下鲜红朱砂,拨云见日般地恢复了元气,“修好了,和他一起去东海。”
“师兄,喜欢一个人原来真的是藏不住的。”檀乐话音温和。
凌浅神色并无波澜。
他不会将依赖一个人说给依赖自己的人听。
只是更加专心在阵法上,全心投入。
檀乐退到后面,坐回到起初光线极暗的石阶上,目光一刻未离他背影。
轻轻的话语,略有些低落——
“但愿他也能为你舍生忘死。”
……
……
回到住处。
已是后半夜。
凌浅披星戴月,一身寒霜。
打一进了屋子,他就被檀乐缠着说话,牵着往温暖内间引。
他实则身子已经很乏了,却依然极有耐心地将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个因自己之过,郁郁不乐一日的人身上。
直到这滔滔不绝的人忽然噤了声。
“你怎么了?”凌浅问话方才出口,转眸一瞧,倏然就见自己布置简洁的屋子竟是不知何时被人摆放了一室鲜花。
这些花非凡花,皆是世间罕有的珍惜灵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