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些误会还是不说清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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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沉默着和重苍回到了穹屠山顶,冥央宫中的景致似乎还是一如往常,曲折回廊上的妖兽幻影若隐若现,就好像是梦境般循环往复。
楚昱在这时停下了脚步,他念及阿紫依附的那颗画中梧桐,便提出想回去那大殿中看看,但谁知重苍闻言一时不语,却是直接从他颈间摘下葫芦,指腹在上一抹,就将阿紫放了出来。
“回你该去的地方。”他道。
缕缕烟气从葫芦中飘出,自那晚被重苍压制回葫芦中,并且设下更为强劲的结界后,阿紫就再不得机会与楚昱交流,可却是对外界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重苍和楚昱相处的种种都落在他的眼里,那段时日,嫉妒的阴火几乎就快他烧得肝胆俱裂。
他不懂,为何楚楚会这般善变,明明之前还拼命想要逃离这个家伙,可如今却又是与他形同一对眷侣般亲密无间。
就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妖主吗?所以他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被甩出葫芦,四周骤然变化的光线让阿紫遮了遮眼睛,在逆光中,他看见楚昱两人站在一起,即便什么动作也没做,但他们那副比肩而立的画面还是刺痛了阿紫的瞳孔,他再三咽下心头涌上的愤恨,勉强调整好表情,抿着唇对楚昱道:“楚楚,我不想走,我想留在你身边。”
带着隐忍和恳求的语调让楚昱心头一动,便立时生出些怜惜来,而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自打从禁地出来后,阿紫的思维就清晰了很多,说话也清楚了,这样的阿紫,让他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一时也是舍不得分开,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重苍。
妖主却不为所动,冷声道:“别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楚昱,他——”
重苍的话还未说完,阿紫在一旁就猝然打断他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容不下我。”
他走上前,定定站在离重苍半步远的地方,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平静对视,阿紫道:“因为你害怕我抢走楚楚,所以等把我从楚楚身边支开,你就要置于我死地。”
重苍原本半垂的眼皮倏然抬起,眼底浮光霎时波云诡谲。
“可我真的很爱楚楚,爱到半步都不能离了他。”阿紫真挚道:“你若想阻拦,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字字恳切,但说给谁听的就不知道了,重苍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敢?”
可话一落,他还未做什么,楚昱就上前挡开了二人,他将阿紫拦在身后,对重苍道:“你又何必跟他计较,阿紫就是依赖我而已。”
阿紫闻言有些急切:“我不是……”
“阿紫。”楚昱侧过头,温柔又不可抗拒道:“你回去吧,乖乖地,我改天再去看你。”
注视着楚昱看不清表情的侧脸,阿紫默然了半晌,紧接着便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
长廊外云兴霞蔚,楚昱和重苍相对而立,良晌过去,重苍才开口道:“你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指什么?”楚昱低下头道:“阿紫说他爱我还是……”
“全部都是。”
楚昱猛然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恍惚不可置信道:“你没必要如此针对阿紫,就算他是欲望所化,可只凭他那些微末的妖力,还妨碍不了你什么。”
“妨碍不了我吗?”重苍反问道,姿态有些咄咄逼人:“那天我让你做的选择,你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当着我的面无法说出来,对吗?”
“你想太多了……”楚昱回避道。
“我只是不明白。”重苍忽然笑了,嘴角抬起的弧度有些苦涩道:“楚昱,你无情起来可以六亲不认,但多情起来却又不吝啬于垂怜任何人……无论是雾隐,还是闻如璋,又或是现在这个阿紫……当专注于这些东西的时候,你的眼里从不会有我。”
带着责难的字句砸入耳中,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突然就涌上楚昱的脑海,他目光灼灼看着重苍道:“你在说哪个楚昱?”
“当然是你。”
“是吗?”楚昱倏然逼近,用手按着他的胸膛道:“那就把魂枪毁了吧,我不需要里面的妖力,就让它给过去的我殉葬,你现在就做。”
重苍攥住他的手腕,皱眉:“楚昱,不要意气用事。”
“怎么,现在的你又是那个冷静自持的妖主了?方才对我的怨怼呢?”楚昱抽回手,冷笑道:“跟雾隐对峙时,你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杀死他,却非要用魂枪,为什么?因为那里面蕴藏的东西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楚昱吧?所以你才会用它来了结雾隐,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不是吗?”
“不是!”重苍驳斥道。
“那是因为什么?!”楚昱厉声反问。
气氛登时静默下来,冷淡的日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投映在两人的侧脸轮廓上,忽明忽暗。
楚昱看着妖主沉寂黑眸中倒映出的自己失望的脸,突然觉得一切都很荒谬,他和重苍本就不是恋人,他又有什么理由要求说法?反过来也是一样,重苍也是莫名其妙,方才所有的对话都是莫名其妙。
“……算了。”楚昱哑着嗓子道:“你不想说就算了。”
或许该结束这种暧昧不明的状态了,楚昱心中想到,他也不知道他之前在人界的那段时日,为什么就如同被冲昏了头脑一般,心心念念想的全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是因为被妖主楚昱的情感影响了吗?其实他也在逐渐变化而不自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