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临鱼伸出手让它把鱼鳍放在了手心,看它写下一个“忙”字。
酆都歌舞升平,鬼生无忧,又不禁七情六欲,活得比神仙还自在,也不知有何好忙的,就欺负鲲鹏无脑不懂罢了。
沈临鱼一手将它抖落去兔子堆里。
它倒是把兔子都吓得魂飞魄散,奄奄一息了。
沈临鱼恼怒,把它身上挂满了胡萝卜,绑了起来,让一堆兔子围着他啃。
心下快意非凡,早看这丑骷髅不顺眼了。
便一个翻身,下了树,跑去奈何桥找孟婆唠嗑。
孟婆远远见他来了,转身便想跑,但仙君身手敏捷,脑子灵活,一早便猜到她欲躲去何处。
沈临鱼摘下桥头雕花木灯笼,向下抖了抖,拍拍道:“孟婆快出来吧,上次说到你与老鬼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后三生石定情,一生一世一双人……”
孟婆忙跳了出来捂住他的嘴,慌张的看了看四方冤魂。
沈临鱼露出个八卦又灿烂的笑容,“然后呢,然后呢,怎么就归属徐晏手下啦?”
孟婆老脸羞红,抓着铁勺打他的腿,“什么然后,他死了不就跟随新主了呗,情情爱爱也就你们毛头小子才当真!”
作者有话说:
上了强推,周一加更一章啵啵啵~谢谢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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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徐晏,我真恨你
沈临鱼磨了半个月才磨出来的一点苗头,怎么会就此放过,于是失魂落魄道:“连孟婆看遍生死轮回,也道世间并无真情实意,果真人心易变,万事难终……”
孟婆慌了,仙君又是被软禁又是被炼成了炉鼎,要是想歪了出了个三长两短来,鬼王不得和她拼命了。
于是赶紧道:“不是不是,老朽也是着实难过了许多年,每每想起都会悲从心起,只是世事无常,不是都能随人愿的。”
“那孟婆不恨徐晏么?他可是亲手杀了老鬼王……”
太久没有人和她提起这些尘封的往事,她以为自己都忘了,却不曾料,件件都如昨日,浮现眼前。
孟婆眼圈微红,没有多言,“是我对不起鬼王。”
她看向沈临鱼,与他一道坐在船头,凝望一片漆黑的忘川,“仙君,鬼王很在乎你。”
是她,没教会鬼王如何爱人。
气氛冷了下来,许是同孟婆认识久了,沈临鱼垂眸,打开了心门的一个口道:“若不是我有仙灵之资,做他炉鼎都不配,孟婆这句话难道你没听过吗?”
孟婆无言以对,直道徐晏早晚被自己那张破嘴给害死。
“鬼王他……还不曾认清自己的心……”
沈临鱼苦笑了下,耳边的橘色五蕴环在夜色里格外明显,“从前人间,徐晏不过十几岁,宁愿被我两次一剑穿心,也不忍伤我分毫。你说他不懂,不过是借口罢了。”
徐晏分明心知肚明,却仍要轻他、践他、折辱他。不过是为了维持他身为鬼王不可冒犯的威严。
沈临鱼心如明镜。
徐晏对自己的那点在意,太轻太薄,比不过他的脸面,比不过他的尊严,比不过他的酆都。他只是把自己当做另一只鲲鹏,闲时赏玩,忙时丢弃,随意踩在脚下的依附品罢了。
谈什么在不在乎,实在无甚必要。
孟婆哑然,能怎么办呢?鬼王确实如此想的,她只好长叹一声,“当局者迷。”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了一路,漆黑一片的河水上漂浮着点点鬼火,他们坐在河中央,各怀心事。
沈临鱼看了看明灭的灯笼,拨弄着灯下长流苏,漫不经心的问,“倘若老鬼王复生,孟婆会如何?”
脸还是那张悲天悯人的脸,说出来的话却锋利至极,她眼神说:“再杀一次。”
忘川的水泛起了波澜。
沈临鱼说:“什么?”
她摇头,“没什么,起风了,回去罢。”
那声音很轻,但沈临鱼通万物之灵,自然是听得分明。
他敛了敛袖口,上岸离去。
徐晏是在奈何桥的酒肆旁,寻到醉醺醺的沈临鱼的,旁边的对饮的野鬼,本还在吹嘘自己金榜题名时的光辉往事,一见到来人,吓得眼珠都快蹦了出来。
“拜、拜见……”
随即他被禁言了,徐晏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将睡意正浓的仙君抱了起来。
野鬼吓得眼泪汪汪,不知道和自己对饮的竟然是个大人物,一团赤黑之气,已经落在了他后背上。
沈临鱼受凉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的睁着眼看了看双腿抽搐的鬼友,一巴掌拍到徐晏后背,声厉内荏,“不许你凶我鬼友!”
徐晏皱眉。
沈临鱼双眼红红,气愤的挣扎不止,“你欺负我,还要欺负我朋友!”
又埋在他肩头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万千委屈决堤而下。
徐晏有些无措,拍着他后背僵持原地。
不得不说小仙君实在太会撒娇,他动了动手指,将野鬼送去十万八千里,认命的抱着沈临鱼回了寝殿。
甚至开始反思,他是不是对小仙君有些过分了。
沈临鱼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山一般的珍宝,什么金银财宝、玉石琉璃,琳琅满目,晃得眼睛都疼,沈临鱼伸手随意拨了拨,从里头捡出了一颗微不起眼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