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别管,别人我也没想拦,我就是看你父女两个不爽,不行吗?”
“行,”加西亚笑道,“当然你想要如何怨恨我都没关系,我自随你,只是没必要和小辈置气。你不喜欢赫蒂,以后不搭理她便是。”
梅利轻哼一声。
“所以,那个小家伙是你的孩子?”加西亚又道,目光变得愈加温柔,“看起来不太像你,也不太适合海家。”
梅利大怒道:“谁说不适合,我的孩子帝国最好,还轮得上你指指点点?再说,你加西亚克罗的女儿能配得上海家,我的儿子就不行?”
加西亚长叹一声,道:“可我也无意将赫蒂嫁入海家。你不爱操心政事,只需知晓一点,如今局势不稳,各种利害盘结复杂,非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你那孩子我看着喜欢,若是还有余地,送他远远离开为好,就做一个富贵少爷吧。”
梅利紧锁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加西亚,然而加西亚的目光并未落在他的身上,而是投向虚无的远空,落寞又寂寥。
而另一头,梅利等人离开后,兜兜总算省悟过来,没有浪费爸爸牺牲自我与敌人虚与委蛇才为他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嚷嚷着要让海楼接他回家里就近照顾。
海楼自然不能答应这样荒诞的要求。像兜兜这样未标记的Omega原本都不应与成年Alpha如此亲昵,更何况是直接上门。
兜兜思来想去,只得退而求其次,同意先去海楼的私人飞行器里“疗伤”。
他才登上飞行器,便兴致勃勃地四处探索冒险,像一位骄傲却谨慎的领主,这里嗅嗅那里闻闻,时不时用脸颊蹭蹭海楼的私人物件染上自己的气息,做临时领地标记。
相较于贵族崇尚的奢华风气,海楼本人的飞行器内部陈设显得过分低调,只是每一寸都被布置得恰到好处,韵味十足。
兜兜故作老成地品评着。
待他参观完毕,海楼这才说道:“你先换回人形,我好帮你疗伤,嗯?”
兜兜闻言,咚咚咚地跑到他跟前,抬头问道:“你难道觉得我小猫咪的样子不好看吗?”
因不舍花边八卦而厚着脸皮硬是跟来的汉纳闻言大笑道:“好不害臊哦你这只毛绒绒,怎么会有你这样自负的Omega?不过说起来,你这副样子倒不是不好看,不过这么小不点的个头,总觉得很熟悉,好像我在哪儿见过似的。”
汉纳说罢,摸着下巴沉吟起来。
兜兜嫌弃地瞥了汉纳一眼。他早就认出眼前这只讨猫嫌的兽兽就是当日不由分说为他砸下一百万门票钱的蠢狗哈士奇。不过兜兜自然没兴趣表明身份徒惹是非,只好闷闷不乐地化作人形。
他手上的那道伤口果然已愈合得差不多,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划痕,但兜兜仍旧坚持要上药。
“但我不想用机器上药,那样会很疼的。”
“那我唤侍从来帮你。”
兜兜猛力摇头,拒绝道:“不要不要,我要你亲自动手。”
“我?”
“嗯!”兜兜看着他,略带不满地控诉道,“我可是被你弄伤的,你还有没有心哦,居然狠心让别人来帮我上药。”
他这样说着,固执地将手探到海楼跟前,不住往他怀里钻。
海楼躲让不得,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兜兜丝毫并没有松口的意思,只得接过医疗箱,拉着兜兜的手一同坐下。
他温柔地托起那只“受伤严重”的手,仔细端详一番。生平第一次动手服侍他人,海楼拿捏不住轻重,亦不知如何下手,面上镇定自如,举止间却颇显无措。
汉纳捧腹大笑,乐得不行。
在兜兜的坚持下,海楼将聒噪的噪声源赶下飞行器。偌大的舱室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兜兜再无顾忌,开心地盯着海楼看,抿嘴偷笑,活像一只偷到腥的猫。而海楼则继续一本正经地研究如何给他的手上药同时尽可能避免二次伤害。他眉头微锁,仿佛在对付世上最难攻关的课题。
海楼这副温柔却有些笨拙的认真模样,渐渐与兜兜记忆中那只人类的身影相融合。时光倒流,那座城,那个人,他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
此情此景,饶是鲜少感伤的务实小猫咪也难免生起丝丝心酸和惆怅。他的心涨涨的、满满的,无数细腻的情绪蓬勃而出,根本抑制不住。
兜兜顺从内心的渴望,骤然扑向海楼,将脸深深地埋进人类的怀里,还有他重生以来从不曾言明的害怕、不安和焦虑,通通交付到他全身心信任和依赖的人类怀里。
这一刻,兜兜终于觉得委屈起来。
他的眼眶变得滚烫、湿热,两行清泪缓缓滚落下来,消失在海楼的衣襟之上。
海楼猝不及防地被抱了一个满怀。他犹豫着,张开臂膀,虚抱着怀中之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将手放置何处。
“你以前也是这样的,”兜兜哽咽道,“你就是这样的。”
具体是怎样兜兜也说不上来,只知道他的人类从来便是这般待他好,令他心安,哪怕只是一个单纯的怀抱也能让兜兜找到回家的温暖。
沉默片刻,海楼却轻声问道:“以前?我们以前相处过吗?”
兜兜闻声一愣,浑身僵硬起来,像隆冬时节掉落冰窟一般打着寒战。
他顿然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