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带你找你爹去。”
孙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也没有问过他为什么陪自己走了这趟不归路。
吞云岭中险象环生,他们一路上受了不少伤,几乎九死一生,被猛兽突袭,被吞云岭中奇怪的部落追杀,被暗处的机关所伤。
在孙黔几度心灰意冷,想要放弃时,青丘玦却总能带他化险为夷。
他那会儿身上的伤不比孙黔轻,但孙黔没见他乱过,一双凤眸在月光下凌厉的像静候时机的猎人,临危不乱,置死地而后生。
那一刻孙黔屏住呼吸,似乎明白了为何族中小辈每每提到他时,眼中都会流露出敬仰与向往,他此前不屑这人做派,还整日找人约架。
孙黔摩挲着虎口处的疤痕,突兀的笑了一下,可若不是钦佩青丘玦,以他的性格又怎么会主动去找别人麻烦?
夜闯吞云岭的不是孙小将军,而是京城第一公子,风华绝代,提剑亦可破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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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陵瑜打着哈欠推开门,一眼就瞧见了倚在窗边的青丘玦,他懒散的靠着窗扉,用糕点的碎渣喂着一只小麻雀。
谢陵瑜瞧着还挺新奇,刚上前一步就惊走了那只怯生生的小麻雀,但他看的分明,这玩意走的时候还不忘叼走一口糕点碎。
青丘玦 “啧” 了一声,回头责怪他,“你讨人嫌弃也就罢了,怎么鸟都不愿意搭理你?”
谢陵瑜:“……”
谢陵瑜一时语塞,没办法反驳,小黑蛇记仇不爱搭理他,这鸟也确确实实是他吓跑的,也许他天生跟在些小东西无缘。
没打算跟他瞎扯掰,谢陵瑜走过去把糕点吹飞,怕夜里有老鼠闻见甜味进来,他毫不留情的把窗户合上,在青丘玦谴责的眼神中拖着他的木椅把人拖到桌边。
也许是被他粗鲁的举动震到了,青丘玦居然没动,沉默了半晌才开口,“想问什么?”
谢陵瑜弯了眉眼,就等着这句话呢,他凑过去问:“那群郎中里是不是也有他们的人?”
“他们” 指的自然是隐瞒疫情的知府,青丘玦点头,修长的手指比了个三,“有三成是他们的人,不过都不起眼,也没有什么动作,应该只是眼线。”
谢陵瑜若有所思的点头,心里琢磨着有几成是 “戮” 的人,他觑了眼青丘玦的脸色,状似无意的试探道,“明日我们去镇西?”
青丘玦抬眼深深看他,勾起个笑来,给他喂了粒定心丸,“去,当然去…… 等人来请我们去。”
谢陵瑜了然,看来此人在郎中里头地位不低,他心中一松,不在纠结这些,至于南凌知府瞒报的事,还是要等他们有确切的进展才能写信送往京城,否则届时就算重戮信了,他们身边也会被安插眼线,若是在不巧将林城留下,那可就麻烦了。
夜色渐深,数道黑影窜过,掠过枝叶时留下一阵风声,树叶轻晃两下。
谢陵瑜没想到,今夜的太平并没有持续多久,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睡眠也比寻常人浅的多。
谢陵瑜和青丘玦已经睡下多时了,突闻隔壁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有东西被碰到了地上,他们同时坐起身来,青丘玦似乎就等着这一声,立刻下床,身形若猎豹般敏捷,速度快的几乎能看到残影,谢陵瑜紧跟其后,心下一沉。
隔壁住的是孟毅,看来这些人是有备而来的,直奔他的卧房去,他们赶到时孙黔也听到动静过来了,他们踹开门,打眼一看约摸有五六个人,皆是蒙面黑衣,孟毅被人绑住,正在拼命的挣扎。
几人同时动了,青丘玦一手卡住蒙面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拎着孟毅往回扔,抬脚踹飞了扑过来的蒙面人。
孙黔将孟毅接住,转身护住谢陵瑜,此刻谢陵瑜气涌心头,给孟毅解绑后还有个不长眼的窜过来,孙黔刚用手肘顶开一个,青丘玦一脚踩在其中一个的头上,见状只好先踹开那人的头颅,身影一晃就挡到谢陵瑜身前。
青丘玦抬脚欲踹,只见身后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挺粗暴的扯住蒙面人的头发,将他的头用力砸向地面。
“砰——砰——” 连着砸了两下,鲜血自那人头上流下,糊了一脸血,谢陵瑜冷着脸听他惨叫,还是孟毅缓过神来拽住谢陵瑜,呐呐道:“算了算了,云楼…… 他说不定没洗头呢。”
谢陵瑜本来还打算再来两下,一听这话气笑了,毫不留情的松开手,那脑袋软趴趴的倒下去,惨叫声也停了,蒙面人昏死过去。
孟毅赶紧抽出手帕递过去,谢陵瑜擦擦手,目光掠过相安无事的孟毅,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他刚侧目就对上了青丘玦戏谑的眼神,谢陵瑜顿了顿,又看了看孙黔,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艰难的读出了复杂二字。
擦手的动作缓慢起来,青丘玦看见谢陵瑜的耳朵一点点红透了,勾了勾唇。
谢陵瑜有些尴尬,便赶紧问孟毅:“怎么回事?”
“别提了…… 我睡的正香呢,一群人突然窜出来把我给绑了,上来就捂住我嘴,我发不出声只好瞎扑腾,刚将那椅子弄倒了,你们就踹门进来了。” 孟毅说起来还挺气,你说说这不是缺德吗,再说了如今大难临头了绑他做什么,他又不是灵丹妙药。
谢陵瑜安慰的拍拍他,心下多少有了数。
这时,青丘玦目光一动,退到谢陵瑜身后不起眼的地方,孙黔上前一步挡住他们,神色微冷,低声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