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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的沉默之后,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彻骨的寒意:“你若是骗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容蕊的眼睛忽然瞪大,是岳陵桓!
    对生的渴望让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她开始不停地拍打棺材盖,甚至还用干哑的嗓子说道:“我还活着!放我出去!”
    棺外的人似乎是顿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英英?”
    容蕊心下一喜,以为他听到自己的呼救,正要再敲棺壁的时候,却听到外面岳陵桓说:“你要乖,四十九日之后,我来接你。”
    无限情深,又无限恐怖。
    他知道自己没死,却任由她被封在这棺材中,一点一点死去。
    世界上怎会有这样可怖的人?
    她发了疯般的喊着岳陵桓,带着恨意、带着恐惧、带着祈求,从一开始的嘶吼到最后的呜咽,她如一只困兽,躺在狭小的盒子里,感受着自己生命的流逝。
    而岳陵桓再也没有回应。
    他们都走了。
    容蕊躺在黑暗之中,心沉入绝望的深渊,浑身都在发抖。又等了许久,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图推开棺材。
    这棺材封得严实,她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成后来的大力顶撞,却依然没有成功。
    棺材里的空气随着时间流逝,容蕊的心越来越沉。
    她若是再出不去,就会被活活憋死在这棺材之中。
    稀薄地空气压迫着她的肺部,意识开始模糊,不知过了多少天。有时候她好像回到了幼年,坐在父王的膝头看着朝下臣服的百官;有时候她好像又回到了新婚那夜,滔天地恨意席卷而来,让她蓦然清醒,使出全身的力气抓挠棺材壁盖。
    指甲断了,她不在乎,反而疼痛能让她有短暂的清醒。撞得头破血流,她不在乎。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活着,是那么的重要。
    如果死了,她的仇,谁来报?!
    当棺盖上的血已经凝结成厚厚的血痂,指甲已经尽数断裂,她重重倒下。
    人都说死前会有走马灯回忆这一生,可她明明要死了,却只有无限的黑暗与冰冷。她什么都看不到,开心的、难过的、怨憎的、悔恨的,都不曾看到。
    有的,只有黑暗。
    她如一只离水的鱼,拼命地喘着气,却依然改变不了濒死的命运。
    终于,将最后一口氧气珍而重之地吸入肺腑,盘桓片刻,缓缓吐出。
    离魂之时仿佛听到清脆铃音。
    她想,这是否是接引她亡魂的仙歌?
    容蕊跌倒之际,陆离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却见她双眼紧闭,眉头凝结,分明是痛苦的模样。
    忽而她周身灵气疯狂翻涌,隐隐有入魔之相!
    他心中一慌,轻拍容蕊的脸颊,口中唤着“英英”。
    似乎听到声音,容蕊猛然睁开双眼,眼中满是滔天恨意,还未等陆离反应,一双手便狠狠地掐上了他的脖子。
    虽然陆离已经是飞尸,肉身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毁不灭,但容蕊是尸煞,又下了死力气,陆离脖子很快便红了一圈。
    好在他并非活人,不需要呼吸,任由容蕊掐着,只低头看她,便立刻注意到容蕊的眸子毫无焦距,显然是无意识的举动。
    不论他怎么唤,容蕊好似听不到一般,发丝暴涨,指甲也愈发锋利,几乎要扎入他的肉里。怕容蕊伤了自己,他用力将她的两只手箍住,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着她,口中不停轻唤:“英英,是我……”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不再挣扎。陆离低头去看,见她意识虽然尚未回笼,但眼中慢慢有了焦距。
    陆离松了口气,帮她擦去额间的汗。心里却分外不安。什么事情会让她有如此滔天的恨意?
    于容蕊来说,她似乎经历了很多,又似乎只有一瞬。
    当那一夜的记忆奔袭而来之时,她措手不及,被巨大的情感支配,好像再次回到了那改变一切的夜晚。
    她与岳陵桓的大婚,不过是一个局。
    一个岳陵桓与东陵国里应外合,一夜之间倾覆西岐的局。
    西岐王姬大婚,其他三国均来朝贺。东陵国先将兵甲装作百姓模样潜藏于西岐都城之中,至婚宴举办正酣,岳陵桓命人打开宫门,化作百姓的东陵死士一拥而入,没用多久,便控制了西岐皇室上下。
    而正是她曾经以为会成为夫君的人,亲手让她杀了自己的血亲,覆灭了自己的国家,用自己的怨煞之气,和这一战中数以百万计的亡魂的怨煞之气,将她炼制成尸煞!
    “英英。”低沉带着些不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仿似被掐住脖子几近窒息的人其实是她。
    纵然已经清醒,激荡的恨意却一时难以压制。好在陆离依然紧紧箍着她的双手,让她不至于伤到自己。
    认出眼前的人是陆离而非岳陵桓,容蕊的身体仍然处于紧绷状态,她抖如筛糠,只不停地喃喃。
    陆离附耳去听,只依稀听见“杀了他”几个字。虽然并不知道她说的是谁,他却依然将她牢牢紧抱,声音坚定地说:“好,我们去杀了他。”
    蓦地,容蕊身子一松,歪倒在他的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身上的冷汗都已经凉透。陆离就那样一动不动抱着她,直到自己将激荡的情绪一点点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