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言低下了头。若是犯了别的错,撒撒娇或许李靖阳就不会计较了,可此事关乎她的生死,无法蒙混过关。自己当初也确实有些意气用事,此时想来,不免愧对李靖阳。
“你先回你的……”李靖阳本想说先回你的洞府,又想起雾霭峰已经被自己毁去,她的洞府自然也不复存在,于是道,“你先去褚云倾那小子的洞府等待为师,为师稍后便回。”
他这话带了些试探的意思,书言视褚云倾为杀父仇人,对这门亲事一向很抵触,此时应该拒绝才是。谁知她只是眼底有些抗拒之色一闪而过,很快便看不出端倪,点头道:“好。”
李靖阳看着她离开,沉着脸去找褚云倾。
“本座怀疑花丞只是邪王的一缕分魂。”他直言说道。
褚云倾蹙眉,他倒并未怀疑李靖阳的判断,只是花丞实力不弱,若只是一缕分魂,那邪王可是相当恐怖。
“尊者可猜到邪王真身?”
李靖阳点头:“十有八九,便是欧阳明远。”他稍稍解释了一下,“徒儿曾在半云间市坊逢人赠书,那人自称是欧阳明远的父亲,后来欧阳明远还给徒儿看了一张留影符,是徒儿的义父和欧阳明远父子相聚的情形,但那留影符却是假的,可见欧阳明远从一开始便在撒谎。若他并非邪王,想要取回自己的命魂,又怎会如此处心积虑接近徒儿?”
“这么多年,书言竟丝毫也未察觉?”褚云倾问。
若是别人,大概会轻易着了邪王的道,但书言心智坚定远超常人,怎会中招?
“既是邪王,自然有蛊惑人心的手段。而且他很聪明,只稍稍施展那么一点,实令人防不胜防。”
“依尊者之意,该当如何?”褚云倾问。
“你的意思呢?”李靖阳反问。
“晚辈以为,解铃还须系铃人。”
李靖阳笑:“本座也正有此意。”
。
书言出了掌门大殿,信步往峰下走去。虽说李靖阳让她去褚云倾的洞府,但她如今的全副心思都放在杀褚云倾报仇上,又怎会再同他亲近?
因着李靖阳还在山上,天一派的弟子都如惊弓之鸟——毕竟谁也不知道大魔王会不会一时兴起,将其他十六峰也一并摧毁。
书言想起天一派创派逾万年,一向繁荣,却因自己之故被毁去两峰。虽说自己受了委屈,但送自己上锁魂台的是止水真君,就算算上钰衍真君,也同两峰的其他人无关。心里不由得有些内疚。
下界的修士在李靖阳面前直如蝼蚁一般,就像当初的自己,那么渺小和无力。哪怕是现在,已是金丹修为,但在褚云倾面前,依旧毫无胜算。
她正在惆怅,猛然听到李靖阳的声音:“徒儿。”
她转身,见李靖阳迈着闲适的步伐走了过来。
“师父。”她冲上去抱住他的腰。
李靖阳任她抱了好一会儿,这才道:“别以为撒娇为师就不罚你了。”
书言撇撇嘴:“师父要如何责罚徒儿?”
“罚你去凡人界历练。”李靖阳道。
书言抬头望着他,有些不解。去历练对她大有裨益,何来的罚呢?
第119章 尊者责罚
“为师给你三日时间,若你还有未处理之事,尽快处理,三日之后来掌门大殿与为师会合。”李靖阳甩甩袖子准备走人。
书言呆了片刻,叫道:“师父,徒儿有一事相求——”
李靖阳停住脚步:“何事?”
“当日徒儿能从锁魂台逃出,除了周卿、展颜,另有一人出力甚多,此人乃是金灵根,不知师父是否可以……”
“你说的是夏侯从渊?”李靖阳问。
“额……”书言没料到李靖阳会知道夏侯从渊,一时有些错愕。
“行了,既是徒儿开口,为师便赏那小子一些杂物。”李靖阳挥挥手,“去吧。”
“多谢师父。”书言往峰上而去。
她径直去了掌门大殿,莱烨天君和褚云倾正在谈话,她在门外望了一眼,退到一旁等候。莱烨天君却已经看到她,说道:“进来吧。”
如今她的身份很有些尴尬。虽说从未被正式逐出师门,但之前她逃出锁魂台后,就被止水真君通缉,身上背着叛徒的罪名,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莱烨天君。
进了殿,她对莱烨天君和褚云倾行了个晚辈礼:“见过莱烨天君、清徽真君。”
莱烨天君和蔼地笑了笑:“怎地不称掌门与师叔?”
书言低头:“晚辈已非天一派弟子了。”
莱烨天君道:“是么?为何我这个掌门并不知晓?”
“天君……”
“当日之事止水确有不是,不过云儿和尊者已经先后替你出过气了,就此一笔勾销,如何?”
书言猛地抬头:“天君,你不怪责晚辈吗?”
“怪你什么?此事又非你之过。”莱烨天君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摸了摸她的头,“何况能诛杀邪王,你居功至伟,本座应该奖赏你才是。”
书言躬身一揖:“邪王之祸本就是因晚辈而起,晚辈实无面目再呆在天一派。”
莱烨天君道:“也罢,反正你不日将与云儿成亲,到时候亦是我天一派的人。”
书言:“……”
她很想当着莱烨天君的面提出解除婚约,然此事尚未禀过李靖阳,就算莱烨天君同意,只要李靖阳不点头,此事便不能成。何况,她也委实不知该给莱烨天君什么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