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阳看她的神情,大概猜到这两位老人是谁,于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去打搅。
书言看着老太太伺候床上的老人将药喝完,抬手擦了擦眼泪,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见到一对男女走了过来,男的约莫三十出头,女的则是二十七八,两人衣着朴素,脸上的神情也很恬淡。
那男子正是书言的亲哥哥,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两人进了屋,走到床前,男的说道:“爹,娘,孩儿在城外遇到一位神医,爹的病应该很快就能治好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开开心心过日子。”
女的柔声道:“儿媳还想好好侍奉公婆,多让你们享几年福呢。”
说着她上前替老人掖了掖被角,转头对丈夫说道:“最近天冷了,爹娘的被子不够厚,看来要为他们做一床新的了。”
“明天我就去找城东的廖师傅做,今晚先把我们的给爹娘吧。”
“我这就去拿。”
在书言的记忆中,哥哥一直不大孝顺,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知道冲爹娘抱怨发火,想不到这些年竟变了这么多。
听着他们温情的话语,她苦涩地笑了笑,真是幸福的一家子呢,虽然生活仍旧清贫,但能相亲相爱便是最大的福气。
虽然她身上流着和他们相同的血,但早已经被这个家遗弃,如今这里更加没有她的位置,她还留着做什么呢?
她扯了扯李靖阳的衣角,示意他离开。
出了院子,李靖阳撤下术法,两人现出了身形。
“徒儿,为师带你去放风筝吧。”李靖阳说道。
“好啊。”书言笑着回答。
师徒俩没有再耽误,径直往城外而去,书言迈着两条小腿跑到李靖阳的前面,本就小小的身影看上去那么孤单和无助。
“徒儿——”李靖阳唤她。
书言隔了好久才出声:“师父,你喜欢男徒弟还是女徒弟?”
李靖阳道:“为师喜欢你。”
“为何?”
他扯了扯她的包包头:“这么小的徒弟,又漂亮又可爱,多好玩啊。”
书言:“……”
所以徒弟就是用来给你玩的吗?!
不知怎地,被他这么插科打诨,她的悲伤好像少了一点。
师徒俩来到城外的一座山上,找了个比较平坦的地方,李靖阳抓着风筝,书言则拿着轴线往远处跑,李靖阳看着距离差不多了,将风筝放开,随手一道灵力过去,风筝立刻扶摇直上。
“师父,风筝飞得好高啊。”书言叫道。
她话音刚落,风筝立刻飞得更高了些。
手中的线轴咕噜噜直转,转眼就到了头,风筝飘在上空,金鱼的尾巴随风飘荡,煞是好看。
书言满足地叹了口气,儿时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呢,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如此肆意地放风筝,没想到竟然以孩童之身做到了。
她望了一眼“家”的方向,暗中用了个术法,风筝往那边飘去。
刚才走得太匆忙,她并不知道“家里”如今都有些什么人,但当年她被卖便是为了哥哥的婚事筹钱,他结婚这么多年,想必也该有几个孩子了,不知道那些侄子侄女是否像她当初那般,对一个挂在树上的风筝渴望至极呢?
“师父,我们晚上住哪里?”她走到李靖阳身边问道。
“为师无所谓,随便找棵树就可以过一晚,徒儿你想去哪里?”
书言想了想:“那徒儿也住树上吧。”
“你不怕蛇虫鼠蚁?”李靖阳故意吓她,“说不定睡到半夜会有大蟒蛇爬到你的脖子上。”
书言耸耸肩:“师父如果让大蟒蛇爬到徒儿身上,徒儿明天就背叛师门!”
李靖阳:“……徒儿你竟敢说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该打!”
“哦。”书言浑不在意。
反正他想打她的话总会找到借口。
“走吧,去找一棵能让咱师徒二人都满意的大树。”李靖阳率先往不远处的树林走去。
书言撇撇嘴,这话说得好像他们要找棵大树上吊似的。
她快步跟上去,发现李靖阳在一棵起码要三人才能合抱的大树前停了下来。抬头望去,大树在一丈来高的地方分了两个叉,两根粗壮的枝丫与地面几乎平行,如果躺在上面想必感觉不错。
“徒儿,你先选。”李靖阳大方地说道。
书言随便指了指左边的枝丫:“就这个吧。”
“好,那你上去吧。”
书言暗运灵力,准备飞上去,谁知却发现灵力根本无法运转。
“师父!”她咬牙切齿地叫道。
李靖阳笑眯眯的:“怎么了,徒儿?”
“为何封了徒儿的灵力?”
“徒儿手短脚短,爬起树来想必会很有趣,快爬给为师看看。”
书言:“……”
如果不是打不过,她真想狠狠把他揍一顿!
“徒儿,你不听为师的话,是想为师打你屁股吗?”李靖阳故作恼怒。
书言无奈,这师父性子恶劣,他要看她爬树,就一定得看到,否则发起怒来,最终还是她受罪,只好走过去开始爬树。
好在大树的小枝丫不少,她费力攀着,艰难地往上爬去。
爬了足足一刻钟,她才爬到分叉的地方,刚松了口气,身后突然一股大力袭来,直接将她扯了下去,摔在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