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然没说话,但阮潇也明白了。多半是因为净水器和这些人起了争执。
“楼长老,”阮潇尽量冷静,“暮朝峰向来有山门结界,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可以踏足的。今日若非来食堂吃饭,还请归还暮朝峰的东西。若真有什么要事,请与我师尊一同到掌门面前说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长老会不配管教暮朝峰吗?”有人嚷道。
阮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谢长坤叹了口气,慢慢道:“同尘君向来以和为贵,不理世事。可最近暮朝峰种种行为,实属诡异。你们有误解,也是正常的。只是大荒山有自己的规矩,今日无论换作是哪座山门,都是要查的。哪怕是同尘君,也要给长老会一个面子。”
“那你先要问过我师尊,他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阮潇道。
“黄口小儿,竟如此放肆!”楼知樯气得吹胡子瞪眼,“今日就该代同尘君好好管教你们!”
“楼长老!”
谢长坤意图阻拦,却见楼知樯手里的木杖狠狠地砸了一下地面,顿时天旋地转,仿佛整个剑坪都要塌了。
阮潇微抬手指,想要开启前山的结界,却不料被楼知樯提前察觉,木杖一动,打断了她。
一根绳索从天而降,捆住了阮潇。
“带去思过山,”楼知樯命令道,余光瞟了一眼息然,“他也是。”
思过山,山如其名,荒凉得只有光秃秃的山壁,在深沉的夜幕里一片静谧。
阮潇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树枝抄门规。而息然在悬崖边的石头上发呆。
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遭让阮潇有些懵,以至过于冲动。索性不作多想,以抄书的方式让心气平和一些。
没过多久,传送台忽然亮了一瞬。
息然立刻坐直了身。
阮潇想都没想:“你搞错没有,现在才来……嗯?”
出乎意料的是白襄走了出来。她瞪圆了眼睛:“难不成,你是在等我?”
阮潇愣了愣:“倒也不是。你怎么也来了?”
白襄看了看她,又注意到了一旁略显乖巧的息然,哼了一句“干嘛要告诉你们”。
阮潇“哦”了一声,想想也是,干嘛要告诉上辈子的两个仇人。于是她转过身继续抄书。
没多久,就听见白襄说:“我今天因为犯错被大师兄罚了。”
阮潇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是听说过这个情节。
白襄因为不小心踏入了大荒山禁地而被罚来思过两日,幸好有明觉偷偷给她送了吃的。白襄因此很感激明觉。
“我去给玄武大人送吃的,结果走岔了路,被禁地的结界挡住了,”白襄托着脸,语气委屈,“就这样都要被罚。真不知道禁地里是什么东西。”
“禁地里不是龙涎草吗?”阮潇记得。
白襄摇头道:“我就远远地看了一眼,雾气太重,总觉得不像是龙涎草。唉,谁知道呢,大荒山建派上千年,什么奇异诡谲的东西没有过。”
阮潇忽然停住了写字的树枝:“我今日怎么听人说大荒山存在于世间几百年?”
许是在这思过山太无趣,白襄耐着性子讲道:“大荒山最早不算是个仙门,传说是哪位上面的大神仙在人间的居所。神仙无聊之余收了几个徒弟,有了遥宫一脉,玄武大人也是自那时起就守在大荒山了。五百年后,瀛海有暴虐之龙,搅得三界翻天覆地,神仙擒之,镇压于大荒山。也是因为那场天地间的大战,世间仙气衰微,再不得神灵眷顾。”
阮潇想起了盛云起说的话:“因此,再也无人真正得道飞升?”
“倒也不是,”白襄说,“人间最后见到一次见到真正的神祇是在一千年前,龙神现于凡世。自龙神重归瀛海至今,大荒山亦有近神者出现,其中是有能飞升的。但在历经千难万险渡过了天劫之后,他却放弃了。你说奇不奇怪?”
阮潇忍不住笑道:“这倒是有趣。不过你们修道之人本就比凡人活得更久,想来也不贪图这永生永世。”
“非也。我师尊修此道已有百年,潜心闭关。我想,他为的就是摆脱这凡人的血肉之躯,以更强大的力量福泽苍生。”白襄说。
阮潇似懂非懂地点头。
“还有,什么叫你们修道之人?你不也一样么?”白襄说。
“姑且算吧。”阮潇试图遮掩过去。
白襄古怪地盯着她,半晌才嘀咕道:“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也不知是中了什么邪了。”
她说话时,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回身一看,发现是息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白襄如坐针毡,寻了个离他们远一点的位置坐了下来。
等阮潇抄书抄到昏昏欲睡之际,传送台忽地又亮了。
“你们两个是不是傻?”一个凉冰冰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
阮潇揉了揉眼睛,没好气道:“你也来思过?”
盛云起注意到了远处的白襄,深吸了一口气,他压低了声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他是个傻子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我怎么了?”阮潇一脸茫然。
“我听说,你今天是想跟他们动手?”
阮潇承认道:“是有一点,但我打不过他们。而且是他们先伤了息然,还抢走了滤水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