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只是她个人的小疑惑,见到祁旻当然还是要说正事儿:“那个……你不是要找我代言么?”
“哦,对,代言。”祁旻在姜祎成的左边坐下,空中飘着的“请勿靠近”红色标记立刻发出了一声警报:“该嫌疑人具有未确定危险性,模因监管所提醒您请勿靠近。”
祁旻用手挥向悬浮在空中的红色标记,毫无疑问地,她在虚拟世界中的手只是穿过了这条标记,而完全没有触碰到它①。显然,这玩意儿并不受到地府“物理规律模拟系统”的约束。
姜祎成有些被这个警告标记吓到了:“不是……要不还是等这个嫌疑人警告摘下来了,咱们再聊吧?”
“嗐,没事儿。”祁旻摆了摆手,敲了一下吧台的桌面,面前就凭空出现了一杯褐色冒着气泡的液体。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都戴着这玩意儿,日子也得照样过啊,是不是?”
姜祎成心说,您成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可不代表别人都得跟您一起搞事儿呀?又看了一眼旁边粉色头发的叶莲娜,后者却也是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
“代言的事儿吧,是这样……”祁旻神情自若地继续说道,“我找你其实倒也不是为了给某个具体的东西打广告,而是想拜托你去联系一下别的星际探险家。”
“别的?”姜祎成有些诧异。她虽说是星际探险家这个行业里很有名的成员了,但要想真正联系到别的星际探险家,倒还真不容易。
任何一个太阳系公民都知道的事实是,星际探险家是一个内部差异很大的职业。有一小部分星际探险家就像姜祎成这样,是靠做科普或者科普相关产品赚钱,本质上属于第三产业。不管赚得多少,至少还能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而其他绝大部分星际探险家,都是所谓的“太空淘金者”,被“机构”雇佣去寻找天体资源的打工仔。而这些“打工仔”们之所以会选择星际探险这个要远离人类社会、忍受旅途寂寞的边缘行业,主要的原因却是由于他们在人类社会中本身就是被边缘化的人士。
十年前曾有针对星际探险家的调查表明,受星际开发集团雇佣的星际探险家们,其中患有未知原因精神类疾病的概率高达60%以上。换句话说就是,大多数星际探险家都是“病人”,他们正是因为无法和别人建立健康的社会关系,才会被主流排斥到星际探险这个不怎么需要交流的行业中②。
跟受星际开发集团雇佣的星际探险家交流,就像是跟精神病人交流一样费劲。正是因此,姜祎成即使要去别人发现的宜居行星做生存挑战,也无法在之前做准备工作时联系到真正发现那颗行星的星际探险家。尽管那个发现了“蓝珀”的探险家肯定会有更多一手资料,但姜祎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人家压根儿不会回复自己的消息,所以也从来没有指望能在这方面获得更多帮助。
她以为祁旻应该能知道这一点,可是祁旻的反应显示出她可能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困难:“就是那些受雇于星际开发集团的人,比如发现蓝珀的那哥们儿,他叫什么来着?”
“简佚——星际开发集团员工都用编号,但是他笔记上的署名是‘简佚’。”姜祎成解释道,“不过直接去问多半儿得不到任何答案,星际探险家跟他们发现的天体资源之间没有所有权或者知识产权上的任何联系。而且在他发现蓝珀之后应该有不少人发消息询问了,显然都没有得到回复。”
“从网上发消息肯定不会回的,所以我们才想着需要有人当面去找他——也不一定是他了,反正要多找几个星际探险家。”祁旻用手指敲着桌面,“我们——我跟莲娜、安东还有其他这些人——我们都没法离开地府,所以得找个别的什么人帮忙儿。大探险家,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价钱好商量。”
从祁旻随随便便就在地府买个酒吧的手笔,价钱方面应该可以让她满意。可是在姜祎成看来,祁旻显然是个搞事儿的危险分子,她的对象和朋友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遵纪守法的人物。虽然有钱赚,她主观上也不太想趟这趟浑水。
“我能问问,你们这是想做什么吗?”姜祎成先是还算礼貌地问道。
她从余光里能看到右边的叶莲娜给祁旻使了个眼色,然而祁旻还是并不在意地说道:“这不是要发展系外行星旅游么,Meme打算先在地府建一些测试项目,让‘死人’先体验一下儿离开太阳系的旅游产品是什么感觉。这样在地府里都是虚拟的,没有安全隐患也方便修改,等到debug得差不多了再在活人的世界里上线系外行星旅游项目。”
她喝了一口杯子里应该是可乐的东西,继续说道:“因此我们需要降落在系外宜居行星的一手资料。从你的直播和其他探险家的笔记里的确能获得不少有用的信息,不过这些还不够。按照我多年做地府项目开发的经验,要想在意识储存计算机里完全复刻现实中星际旅行的体验,必须得要亲历者直接参与才行。”
姜祎成心里有些嘀咕,如果要亲历者直接参与,其实像她这样做科普类的星际探险家不就足够了么?何必非要找那些“精神病人”。不过相比于这个疑点,姜祎成更关心的是她言语中透露出的更重要的信息。
“等会儿,你说这是Meme打算做的项目?”姜祎成问道,“这么说来,是Meme把这事儿安排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