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阮珠靠近应无烈,她眼中顿时透出了心醉神迷之色,心里面更将元夷这便宜哥哥抛诸脑后。她对元夷那点儿微末的同情与不忍,此刻也是荡然无存。
阮珠是个缺爱的人,她眼里只有自己情郎。元夷虽待她不错,可于她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她一颗心就在应无烈身上,自然是为了应无烈处处打算。
“如今绿泫虽与碧水宫不和,可是流月修士实力强硬,碧水宫又自矜身份。只怕,碧水宫也不能当真将她如何打压。”
她只是担心应无烈,应无烈一定要赢,而且她根本不在意应无烈做过什么。就算应无烈不择手段,阮珠也一点儿不在乎。
应无烈卑鄙也好,不择手段也好,这些跟阮珠有什么关系?
她最喜欢的,也只是应无烈这为了目标不择手段的男子气概。
应无烈伸出手,安抚似的轻轻抚过了阮珠的头。他手掌心镶嵌一块玄铁,散发冷冰冰的坚硬。便是这块玄铁,帮衬应无烈抵御幽骨剑所带来的酷烈剑意。
故而应无烈的动作再如何的轻柔,也是微微硌着阮珠的头,但阮珠却是十分受用。
应无烈心忖阮珠不愧是外宅之女,就是这么柔顺可人。
应无烈喜欢绿泫,也不妨碍他把阮珠当作小老婆。
他想,阿泫虽好,却绝不会如此依顺。
这么想着时候,应无烈轻轻垂下头,眼前女郎的面孔在他脑内化作绿泫的样子。
绿泫如此姿态,轻轻的偎依在自己膝头,姿态柔婉可人,眼下那粒红痣鲜艳如血。
虽只是想象,应无烈心头却是一热。
他那英俊的脸颊之上顿时添了些温和的柔情,看得阮珠心里平添了几分喜意。
这实在是个微妙的误会,阮珠想,应大哥待我终究是有那么几分情意的。
应无烈缓缓说到:“以赤瑛仙子的性情,纵然心中有刺,也不会将许多事情做得明显。从始至终,我都不期待碧水宫能为难阿泫,我所谋得,便是毁去阿泫的心境。”
他道出阿泫二字时候,嗓音里还有些低婉的柔和,似是有些浅薄的情意。可应无烈唇中吐露的言语,却是如此之狠辣。
那轻言细语间,便能窥见应无烈的冰冷无情。
他实是喜欢阿泫,可与他想要毁掉绿泫也不矛盾。
得不到的,便要毁了去,人不就是应该坦诚自己的欲望。
修士心境十分重要,就好像修士踏入无念之境,便是需要无想无念,要心无旁骛。
甚至对许多修士而言,想要踏入无念之境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方面绿泫却是有优势,她是心性纯粹的人,很多人想了许多办法都容易失败的无念之境,绿泫却能轻轻松松进入。
甚至绿泫每天修行,都能例行进入一次。
可这样子纯粹的孩子,若是给她输入了太多的俗情,是否就能毁掉她那干净通透的心灵,进而毁去她对战时候的冷静呢?
应无烈甚至并不觉得自己卑鄙,所谓武者的比试,难道当真只在比赛那一刻?
阮珠听着这些话,欢喜的眼珠子闪闪发光。
应无烈嗓音仍如是平静,仿佛闲来观花,并没有什么咬牙切齿:“阿泫这么美好,她在意的东西太多了。她在意她的朋友,在意碧水宫的亲人,在意流月国的修士。她可催折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样步步为营,将她心尖爱惜的情意一点点毁掉,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唉,这个世界本来就不适合用天真的态度面对,她这么鲁莽,终究是会被这世间残忍摧残。与其让她伤在别人手里,不如让我亲手折断。”
这么说着时候,应无烈平静的面孔上蓦然流转一缕兴奋,双眼也是亮了亮,甚至他语调似也没那么平静了。
想到了绿泫跟姜玄衣的亲呢,应无烈甚至不大能绷住表情。
他很嫉妒。
阮珠本来很开心的,可此刻她脸色变了变,忽而也没那么开心了。
应无烈说的这些话实在是太过于黑暗,任谁听了都不寒而栗。
可阮珠偏偏并不这么觉得,她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嫉妒为什么这种占有欲不在自己身上。
绿泫真是不知好歹,若有人这么肖想自己,她不知道多欢喜,多享受。她根本不理解绿泫对武道的追求,她只是很缺爱。
此刻绿泫也来到了芳琼殿。
她一举一动都被人窥探,绿泫也视若无睹,不当一回事,更不会去分辨其中有没有她那位应师兄的眼线。
绿泫是个直接的人,山不就我,我便就山。那些流言蜚语间,华珠的态度也是晦暗不明。绿泫自然也猜不透阿姊的心——
不过绿泫猜不明白,便很少反复去想,而是想直接去了解。
她担心华珠,便每日探望。
素蕴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和顺,她眼中透出了几分抱歉:“绿泫少主,华珠少主今日身子仍是孱弱。碧水宫医修每日瞧她两次,皆说不能见外客。如今华珠少主不能起身稍坐,每日以药汤续命。她素来骄傲,自然更不愿意以如此姿态见客。”
当然事实却不是这样的。
华珠少主已经可以起身,甚至用些灵谷粥,她这几日神色凝重,奋笔疾书,用纸鹤送出去若干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