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罪了自己这位大总管,还能有好果子吃?
便算素蕴是华珠器重之人,她这个总管也能想出许多法子将素蕴处置。
素蕴更向前一步,嗓音更低了些:“便算绿泫少主主动求见,我也会替华珠少主拒了她。华珠少主病体未愈,要好生修养,不能见客。更何况,华珠少主也不想见她。她爱弟情切,怎么也不想见绿泫少主这位罪魁祸首。”
这些话句句顺耳,步鸾音脸上神色更缓和了几分。她瞧着素蕴甜净一张脸,心想素蕴果然机灵乖觉,难怪那么讨华珠那丫头喜欢。
然而与此同时,步鸾音内心又生出了一缕狐疑。
华珠那丫头打小就心思神,什么都藏在心里面,谁也不知道华珠心里在想些什么。后来华珠双腿废了,她仍如是风轻云淡,智珠在握的样子。
那丫头心思深,挑的婢女必定也是不俗。素蕴就这么轻易被自己要挟,任自己拿捏?
如此思之,步鸾音又觉得这档子事不应该这般顺利
又或许素蕴这么费心讨好,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阴谋?
素蕴这婢女平日里不是很喜欢绿泫?
这么想着时,步鸾音轻轻眯起的双眼,双眼中闪过了一抹审视的精光。
不过素蕴仿佛没察觉到步鸾音的不平,她面颊透出几分忿色:“元夷少主平时那般疼爱那位阮姑娘,可事到临头,那阮姑娘竟然,竟然——”
瞧着素蕴脸上一闪而没的嫉色,步鸾音也好似明白了几分,仿佛问题忽而有了答案。
原来这婢女喜欢元夷,所以厌恶阮珠,从前却跟绿泫亲近。
年轻的女修不就是这样,满脑子都是些情爱之事。这甚至使得步鸾音觉得好笑,心里的怀疑却不觉渐渐淡了。
步鸾音含笑:“你这么想,那便对了。华珠少主就是思虑太多,太重规矩,把自己约束杀了。她才是宫主亲生女儿,身份真是说不出的尊贵,却容那养女耀武扬威。其实只要她稍稍冷一冷,那绿泫少主何至于这么轻狂。”
素蕴听着这些言语,只觉得十分恶心。
只不过华珠早叮嘱过她,更提点素蕴如何应付步总管。此刻,素蕴也都忍耐下来,做出一副恭顺的样子。
她隐隐知晓宫主也是有了计划,只怕也容不得这位步总管了。
那么如今,步鸾音这些作死的言语,也不过是她最后疯狂。
步鸾音甚至伸手拍拍素蕴肩膀:“元夷也是,哪里知道谁是真正待他好?他要是懂女人,也该抱着你不放。”
她心里却觉得素蕴当真没数,一个婢女,难道还想攀高枝。
素蕴却好似十分受用,面颊透出了两片红晕,显得甚是羞涩。
不过当步鸾音走远,素蕴也是抬起头来,她面上羞涩红晕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浓浓厌恶。
素蕴甚至还禁不住有些感慨。
步总管原本不是这样子的,她可能早就心存不轨,可是一直行事谨慎。若非如此,宫主也不会信任她这么久。
可现在,步总管说话是这么的露骨且下流。
那些话儿,听着就觉得辣耳朵。
可见欲其灭亡,必定要其疯狂。
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碧水宫的华珠少主与绿泫少主交恶之事也是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原先华珠与绿泫两人姐妹情深,交情甚笃。
可是现在,因元夷被囚之事,据说华珠也是避而不见,心中对绿泫生出了怨怼之意。
赤瑛仙子虽没什么表示,想来也是同款心思。
这一系列腥风血雨狗血家族乱斗之中,应无烈却好似被摘了出去。
他干干净净,甚至连这狂风暴雨般八卦也渐渐将他排除,令应无烈远离暴风眼。
应无烈所居之处乃是竹阁,此地清幽雅致。
他踏足之地后,似乎也收心养性,以蓄力之后的幽骨火莲争夺。
竹阁是个雅致清净的地方,窗外是一层层的绿竹,那森森绿意仿佛能透着窗纸染进来,令屋中也透出了清幽之意。
微光透着窗纸透入,也不觉平添了几许柔和。
应无烈盘膝打坐,他一身衣衫如雪,任由院中的竹光投在身躯之上,使得他显得冲和淡雅,宛如翩翩佳公子。
甚至应无烈那张面孔也恬淡宁和,唯一不和谐之处也唯有他眉心一点剑痕,使他一片宁和之中,多了些锋锐之气。
是呀,一开始绿泫是神藏真君私生女的事被揭破,那时许多人还觉得是应无烈搞对手。
但伴随之后一系列狗血内撕,众人便感觉碧水宫这宅斗事可能跟应无烈没关系,这彼此间早便矛盾重重。
包括绿泫强势要求元夷获罪,总不能也是应无烈算计的。
应仙师如今看来,倒显得清白。
应无烈那一身雪衣,竟也好似点尘不染。
这时候一道娇柔身影悄悄潜入,赫然正是阮珠。
阮珠做什么事情都是静悄悄的,喜欢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似阮珠这样子的人,她一向不喜欢引起别人的注意,总是喜欢安安静静的。
她柔柔的靠近了应无烈的身边,将脑袋枕着应无烈的膝盖,手指轻轻拨弄应无烈腰间的流苏。
应无烈从不阻止阮珠这么些亲近的举止,却不会跟阮珠当真如何。
这大约就是应无烈给的某种福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