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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尔纳摸了摸自己还在狂跳不停的心脏,终于鼓足了勇气,期期艾艾道:“我叫儒勒……儒勒·凡尔纳。”
    海涅挑了挑眉梢,语气冷硬,“法国人?”
    凡尔纳点头,咬着唇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如果说王尔德的眼睛是冰冷的蓝宝石,那海涅的双眸就是锐利的尖刀,只是被那双眼睛一瞥就仿佛被剖开了胸膛,连灵魂最深处的东西都被看透了一般。
    海涅看着凡尔纳,片刻后神情稍缓,“他什么都不知道。”
    海涅只是这么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场中紧绷的气氛便为之一松,凡尔纳感觉捏紧了他肺部的大手放松了力道,空气再一次顺畅地涌进他的身体,叫他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着换气。
    塞万提斯先生走过来,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别紧张,深呼吸——对,憋住,慢慢地把气吐出来。”
    凡尔纳眼角泛着生理性的泪花,捂着嘴难受到干呕。他不知道眼前这些究竟是什么人自己又到底是被卷入了什么事情里,心里萦绕着说不出的绝望与沮丧。
    他的确是在渴望着什么的,在他接到那封邀请函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比那来自大海深处的呼唤更加诱人的东西,给予了他不切实际的希望。
    或许、或许会有谁,愿意拉住他的手呢。
    他分明是怀抱着这样美好的幻想入梦的。
    但他此刻站在这里,竟是觉得连自己存在于此处都是莫大的错误了。
    凡尔纳的头低得更低,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隙能让他原地消失才好。
    最后,站在一旁看了许久的乔治·奥威尔叹了口气,扬声道:“客人已至主人却避而不见,我想,这可不是待客的道理吧。”
    他的声音清亮,又带着十足的信念与力量感,叫人听了便觉得他必然是个可信稳重的好人,不管说出多么荒谬无稽的事情都肯定是有道理有原因可以相信绝对正确世间真理……
    ——不管乔治·奥威尔说什么,都肯定是对的。
    奥威尔开口的同时,其他人已经有志一同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凡尔纳还看到海涅捏着眉心仿佛难受极了的样子,嘴唇蠕动低声念着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海涅的能力【罗曼采罗】跟奥威尔的【1984】不怎么合拍。”拉格洛夫小姐轻声解释。
    能看破一切虚伪谎言的【罗曼采罗】,和能扭曲思维操纵人心的【1984】,可以说是相冲到快要能形成异能特异点的两种能力了。
    塞万提斯饶有兴致地插嘴道:“我也挺想问问那位邀请人是怎么想的,居然同时邀请了我们几个。”
    他的能力【堂·吉诃德】的发动基础是妄想,越荒诞的想象就越强大,越不切实际的幻象就越真实,跟【罗曼采罗】的相性也不怎么好。
    而他口中的邀请人,最后关头还在奋笔疾书的二叶亭鸣观望了半天局面,终于揣摩着出场人物性格写完了今晚的所有台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大厅之中。
    “夜安,诸位伟大的……背叛者们。”
    第34章
    在二叶亭鸣出现的瞬间, 远比方才压在凡尔纳身上沉重锐利无数倍的气息向他压迫而来——哪怕凡尔纳远远站在一旁远远看着,也因此而头晕目眩两耳嗡鸣,仿佛看到了狂风掀起几层楼高的巨浪, 与其相比自己渺小得如一粒尘沙。
    但场中只有凡尔纳面如土色,违和得如跑错片场的小龙套, 若只是草草得一眼看过去,分明根本看不见半分剑拔弩张的暗流涌动, 所有人都神情如常言笑晏晏, 一派歌舞升平的和平场景。
    二叶亭鸣顶着各国顶尖高手藏在笑容下刀子般的审视目光, 淡定地微微颔首, 语气温和又夹杂着切实的喜悦,“冒昧相邀, 承蒙诸位拨冗莅临,着实令此荒凉废弃之所蓬荜生辉。”
    他是这些欧美异能力者们所陌生的东方面孔,高挑瘦削轮廓柔和, 又隐隐透着几分神秘而不可亲近的冷意。
    王尔德挑起眉梢,接过了二叶亭鸣递上的友好橄榄枝, “不, 反而我要感谢你……即使是梦中,阔别许久的自由也是如此甜美。”
    他说着微微躬了躬身,以一种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二叶亭鸣,“不知我等可有荣幸, 知晓您的姓名?”
    二叶亭鸣的身影倒映在他蓝宝石般的眼眸里, 像是蒙上了一层靛蓝的陈旧油画。
    “当然。”二叶亭鸣点了点头, 他表现得坦荡又冷静, 甚至眼睛都没有多眨一下。
    “诸位可以叫我纳鲁。”他说道, 走到大厅中央的圆桌旁, 自己先拉开了一把椅子,又邀请其他人落座,“请坐——我知晓诸位有许多问题,但无论如何都请坐下聊吧。”
    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补充道:“虽然这是我创作的梦境,但也只不过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梦而已,若诸位有任何疑虑不适,都可以随时离去。”
    “我发誓自己绝无任何恶意。恰恰相反,我怀抱着十万分的尊重与敬仰,将各位邀请至此。”
    二叶亭鸣的指尖在桌上轻敲,空无一物的桌上就出现了热茶点心甚至未开封的酒。精致的骨瓷茶具上描绘着成套的美丽花卉图案,玻璃酒杯一尘不染在光下闪闪发亮,点心从桌子这头铺到桌子那头,不管来自哪个国家又口味如何,总能挑到自己喜欢的那个。
    海涅的眼神在桌上停留片刻,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只是巧合一般,他和王尔德的视线碰上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