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分辨不出时间流逝的快慢,唯有日复一日的等待与磋磨。
三日月拿着鹤丸濒临崩坏的本体, 一步步走向最尽头的暗室。
不再纯白的身影映入眼帘, 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铁锈味——被穿透的伤口一直没有得到过修复, 被特殊手段处理过的锁链令它无法自然愈合。
几步过后,三日月停顿在冰冷的栏杆前, 这东西应该是上次之后新加的,恰好阻隔了他与牢笼里的鹤丸。
听到脚步声的鹤丸略一抬眸,随即又垂下目光。
又是三日月吗……
回想起刚刚看到对方手上属于自己的本体, 鹤丸的唇角挑起讽刺的弧度,他能猜得出那个渣滓等不下去了, 这次让三日月前来,大抵是为了将他碎刀。
说实话,男人能忍数年之久, 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的。
白发的付丧神撑着墙站起身, 手套没有包裹住的地方尽是深黑的血渍, 连甲缝里都染得暗红。
他一步一步走到三日月跟前,双手握住面前的栏杆。
栏杆挡住了鹤丸的步伐, 却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他仔仔细细地将三日月端详一番,视线在那泛着青紫的脖颈处停留许久, 才终于移开, 目中涌动着难以言说的神色。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你啊……”黑暗里,鹤丸声音中的嘲意十足,而那金色的双眸愈发明亮,像是两簇燃着的火。
过往的记忆几乎淹没在冗长的黑暗里,可有些事情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例如曾经那振三日月如何谋划、如何低头, 又是如何惨死。
现在看到这振崭新的三日月,纵然已被划入那个渣滓的阵营,他竟有些同情。
他能感受到对方身上充足且纯净的灵力,而能获得这样的灵力的途径……只有付丧神的肉体通过交媾接纳审神者的体液。
单是联想到三日月被压制强迫的样子,鹤丸就忍不住攥紧了双手,如果这振三日月也经历了一模一样的痛苦,曾经的那振所做的一切反抗就像是笑话一样。
“鹤丸。”三日月唤了他一声。
“嗯?”鹤丸低低应声,一时间没有察觉有哪里不对,他时常听到那些被控制了的短刀与男人进行对话,却没注意过那些受控制的刀只会回答男人的话,更不知道即使是主动开口,也只会是按例询问,不会有自主的意识。
“看。”
三日月将鹤丸的本体平举于身前,握住刀柄将其抽出,露出遍布裂纹的刀身。
“我的本体……”鹤丸凝视了眼前的太刀半晌,随即轻笑,“想怎么就做随你吧,记得下手干脆一点。”痛苦了这么多年……他只剩下死得利落的愿望。
“是吗……”三日月轻叹,将手翻转过来。就在这动作的时刻,遍布碎纹的太刀被灵力包裹渗入缝隙,骤然完好如初。
干涸的脉络焕发生机,伤痕累累的身体修复一新,疼痛消散、力量涌现,自己仿佛成了一振新锻的刀剑。
鹤丸惊然睁大双眼,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是那个渣滓新想出的手段吗?这应该只是一次欺诈吧?给他希望又让他……
但当他看到笑意盎然的三日月时,不可思议的猜想出现在了脑海之中。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三日月,他其实——!
“你……”
鹤丸出声,目光复杂至极。
三日月将本体穿过栏杆递了过去,示意他砍断身上的锁链。
鹤丸照做了,此时回过神来,终于感受到手握本体刀的真实感。
他的眼眶发烫,却早已流不出一滴泪水;手掌颤抖,却依然握得很紧。
在这之后,三日月向鹤丸询问了如何伤害到审神者的办法。
隔着栏杆,鹤丸席地而坐,讲自己探查到的一切详细道来。
“刀纹上存在刀剑与审神者的‘链结’。”
“本丸的刀,每一振都与那个渣滓有‘链结’。我当初只能短暂地切断它,所以没想着杀了那个人……杀了他的话,我不会死,但是其他人会死。”
“怎样杀死他而不会反噬我们,方法是……彻底取消与他的‘链结’。”
“如果暂时切断‘链结’的数量太多的话,他也会察觉到。”
“所以……”
鹤丸沉下声音,“最好的办法,是夺取他的‘名’。”
“名?”
“就是他的真名。”鹤丸解释道,“有些机密的文件他会用自己的真名封印,解开封印的话,就能得知他的‘名’,只不过……”
“你们解不开封印。”三日月接道。
“是啊,”鹤丸颔首,“他的封印之术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就连御神刀也无法破解。”
“封印吗……”三日月念着,心下已然有了想法。
“话说回来,你居然不躲开?让我白白砍你一刀……”鹤丸目光灼热地盯着三日月,像是要看穿他的内心。
“演的可真像啊……连我也被骗到了。”
鹤丸的视线轻轻扫过,在重新看到三日月裸露皮肤上的伤痕时,那些异样的色彩便格外刺眼了。
他不忍心联想这振三日月为了达成目的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他只知道,那个渣滓最好立刻去死!
想到这里,鹤丸提刀便要将栏杆砍断出来,这次有三日月的帮助,他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