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正在擦拭着高脚杯的男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点点头。男人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一层修剪出长方形状的黑色胡子下是一副宽厚的嘴唇,唇线几近形成一条直线,看起来态度称之不上友好。
“看你是副生面孔,头一回来Ric(酒吧)吗?”男人问。
“我看到了门口的店员招新,您是这家店的老板吗?”纲吉眨了眨眼睛,回复了一句称得上答非所问的话语。
“调酒师啊.”男人半眯起眼睛,抱起胳膊开始大量起沢田纲吉。
他的长相无疑昭告着他是一名典型的亚洲男子,但是个头却比沢田纲吉足足高出半个脑袋,配以魁梧的身材,当他微微垂下眼睛看向纲吉时,整个人都显得威严无比。
“不行。”
任由对方打量的纲吉在听到对方干脆的拒绝后,不禁一怔。
倘若单论外貌,沢田纲吉始终很困扰自己弧度温和的脸庞,因为那让他看起来年纪十分小。
也许对方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也说不定。
抱着这样的想法,沢田纲吉在遭到拒绝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先生,如果您是认为我太年轻的话,事实上我成年了,并且已经二十四岁了。”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用以目光再次打量了他一遍,随后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这个原因吗?
沢田纲吉微微拧起眉毛。他以为对方至少会给他展现一下业务能力的机会,结果却没想到连调上一杯酒的机会对方都没有给他。
就在他正欲离开的时候,酒吧的大门又一次被人推开,接着走进来了三个身形高壮甚至可以说是虎背熊腰的人。
为首走在最前面的男人也是副亚洲面孔,留着个造型诡异的刺猬头,后面两个人倒是一个黑人一个白人。最前头的男人似乎正在高谈论阔些什么,他说的有些激动,唾沫横飞,脸颊都泛着些红,表情堪称眉飞色舞。
沢田纲吉的眼睛当即亮了起来。
他朝着吧台里的男人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可真遗憾。”于是便抬屁股转身走人。
在路过那黑白黄三人组合的时候,沢田纲吉十分“不小心”地撞到了为首男人的肩膀。
正说的尽兴的刺猬头男人停了下来,将目光打在了沢田纲吉的脸上,一双深陷于眼窝中的眼睛写满了不快。“喂,小子。”他再次开口说的话已然带着股硝烟味。
“你难道不长眼睛吗?”
“你难道不长眼睛吗?”
在同一时间,两道不一样的声音竟是同样的一句话。
刺猬头的男人当即红了眼,张大的鼻孔中呼出一股热气。他一手拎起和他几乎一边高的沢田纲吉的衣领,又和他凑近了些,“听着小子.”他睁大着带着暴怒的眼睛,恶鬼一般紧紧凝视着纲吉,几乎恨不得下一秒就将人生吞入腹中。
那沙哑的似乎带着股血腥的声音继续从他口中传出:“我要撕裂你。”
敢这样威胁他的人,沢田纲吉已经有些年头没见了。他没忘记维持自己方才展示出的嚣张设定,一手用力握在了对方拎着他衣领的粗壮手腕上。
“来啊。”他挑衅地勾了勾嘴唇,眉毛上挑,微扬起下颏俯视着对方。
“看看到底是谁撕裂谁——”
第3章
(3)
于是毫无意外的,沢田纲吉被刺猬头执拗地拉去了这间酒吧的地下。
原因是始终在调酒台里沉默着的老板在二人争执期间说了一句:“不许在这打。”
刺猬头看了一眼调酒台内正值壮年的男人,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变换,可以说是有点畏惧,也可以说是充满了尊敬。
刺猬头略减轻了拽着沢田纲吉衣领的力道,不过手仍旧在抓在上面。
他以一种极其平和的、完全就是在征求的口吻询问道:“那可以去下面吗?按正常的规矩来。”
调酒台里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凝视了二人片刻,最后将充满探究的眼神打在了沢田纲吉的身上。
沢田纲吉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男人沉默了片刻后慢慢点了点头,粗糙却充满力量感的声音自他宽厚的嘴唇中传出:“去吧。”
男人的眉毛浓厚且粗长,且紧紧下压着,充斥着压迫感。当被对方的眼睛凝视时,沢田纲吉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小心思对方是完全明了的。
对方似乎也是想探探他的老底,才会将计就计同意了刺猬头的要求。又或者说,根本就是在这个男人引导下,刺猬头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说到底,这个男人起初连展示业务能力的机会都没有给他。而论其原因,沢田纲吉都还不是很清楚。
不过那又怎样呢?至少自己通过触怒一个鲁莽的家伙而轻而易举地摸到了这家酒吧的“真谛”。
顺着调酒台后方的长廊一直走,就会发现长廊的尽头有一张长约两米,宽约一米的油画。
看油画的画风是比较现代化的风格,应该也是出自近代画家之手,虽说是张现代画作,但绘画的却是像是古罗马斗士的两名男人在搏斗场上厮杀的场景。
整张画的色彩用调极为鲜艳,通体呈灼热的红色调,两个男人的表情称得上是狰狞却也像是享受着战斗的快感。
在沢田纲吉看来,这简直就是再合适不过的暗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