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渊终是起身,去探少年额上温度,果然有些滚烫。
便猜测可能是诫鞭导致,正待去查验,腰便被某个小东西紧紧抱住。
“师尊。”
“我好难受。”
少年小兽一般,用脑袋蹭了蹭他。
长渊身体略僵了僵。他是最不喜与人近身接触的,这小东西,自打入门以来,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坏规矩。他警告了无数次,都不管用。
今日亦如此。
他道了声“松手”,小东西非但不松,还抱得更紧了。
“那我今日,能不能……在师父殿里睡啊。”
小东西还得寸进尺,怯怯的提要求。
“我保证,不弄乱师父的床榻,也不胡乱摆放东西,当然,也不会打呼噜说梦话的。”
“思过殿实在太冷了,我都发烧了,如果睡在那里,会烧得更严重的。”
“而且,我明天还可以给师父做早餐,我手艺可好了。”
长渊便静静的,听这小东西倒豆子似的,给自己卖惨,争取筹码。
长渊是不吃这一套的。
但小东西有一点说的对,思过殿建在寒潭上,的确不适合发烧之人居住。
“也行,就睡这儿吧。”
长渊道。
昭昭还在搜肠刮肚的继续找理由,闻言,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早知道这样就能磨得动便宜师父,以前发烧时他就用这个法子。
他到底浪费了多少机会!
梵音很快为昭昭安排好了住处,但不是长渊睡的那张床,而是里殿一张明显窄一些的小床。但床上一应摆设却奢华舒适,不必长渊那张床差。
昭昭忽有所感。
装作很随意的问:“唔,这里以前,住过人么?”
梵音笑道:“是啊,这是墨羽殿下的床,以前墨羽殿下经常睡在这里。”
果然。
昭昭道:“仙官放心,我不会弄乱殿下……师兄的东西的。”
第19章 玉琢6
昭昭化形晚。
幼时先是在蛋里呆了一百年,才成功破壳,之后又花了好多年,才跌跌撞撞,如幼童学习走路一般,勉强化出人形。比同龄的小麒麟足足晚了一轮。
那时候他还是麒麟宫正牌的小少主,所有人都哄着他,捧着他,无人敢说他天赋差,麒麟王夫妇更是引天泉水,给他造了好大一个灵池,让他在里面嬉戏玩耍,躺着吸收仙力。
小麒麟到了一定年龄后,是要维持人形,开始修炼的。
麒麟王夫妇溺爱他,即使他已到了该进学的年龄,每日只让先生和长老给他讲三个时辰的课,其他时间,依旧纵着他以本形在灵池里游来游去吐泡泡。
因为这个,昭昭后来即使化形了,依旧维持着灵池里的习惯,睡觉时最喜欢滚来滚去,一点都不老实。
然而今日睡得是墨羽的床,昭昭就不敢随便滚了。
这张床上,连床帐都是天女用日出前东方第一缕霞光织就,他若是不小心损毁了,可赔偿不起。
“小公子,该喝药了。”
灵枢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昭昭便坐起来,靠在床头,一边吹着滚烫的汤药,一面吩咐:“待会儿你回趟思过殿,去将我的寝衣取来,再给我找件新的仙袍。”
明日还要上早课,他可不能穿着墨羽的衣服去。
一来不符合规定,二来,少年人那种别扭的小心思终究如出洞的老鼠般,鬼鬼祟祟的在作祟。
灵枢表示理解,从怀中掏出另一药瓶:“这是治疗过敏的丹丸,小公子睡前记得服下两颗。”
昭昭摇头:“现在还不能喝。”
灵枢:“为何?”
少年理直气壮:“我骗师父说,这是被同门符咒所伤,师父正心软呢,如果要师父知道只是普通过敏,又该气我撒谎了,要是再罚我鞭子怎么办。总之,我得让这疹子多留几天。”
“这样,师父才能心疼我。”
“还有,你记得嘴严实一些,替我保守好秘密。”
灵枢用一种叹为观止的眼神看着自己小主子,良久,点了下头,将药丸重新收进怀里。
“行,那小公子痒得难受时,记得叫属下。”
被陌生气息包裹着,昭昭这觉睡得并不算太踏实。
心想,以后再有机会,他非得想办法睡到师父那张床上不可。
不能看着便宜师父那张脸入睡,这床蹭的有什么意义。
早课在亥时,次日一早,昭昭天不亮就起床,先到后山汤泉里采了莲花,汲了天泉水,然后回到后厨去做莲花糕。
这个时辰连宫中侍奉的仙娥都还没有起来。
昭昭蹲在灶膛下,熟练的生火,煮水,和面,从灵囊里取出做莲花糕需要的模具,摆到厨案上。
莲花糕对馅料和面团的制作要求都很高,尤其是面团,一定要严格掌握好水面配比,揉的力道,发酵程度,才能保证最终做出的糕点松软可口。
一般人要做莲花糕,至少要专门腾出来半天时间。昭昭以前在麒麟宫时,经常做给麒麟王夫妇和兄长司南吃,手法已经相当熟练,几乎闭着眼睛,光靠手指测量也能将面团揉好。所以才能当早餐来做。
等仙娥们陆续起床,见到后厨内,少年坐在一堆莲花中间,正小大人似的在揉面团,都觉既新奇又可爱,不由围着脸上沾了面粉、小花猫一样的少年围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