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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昼月熟门熟路地走上祭台,将新得的神雷挂上枝桠,当他抬头欣赏满树流光时,俊眉忽地皱了起来。
    树上的神雷,好像少了三道。
    疏泉境只有他和方衍进得来,难道是方衍拿去了?
    可方衍,不是火灵根吗?
    “昼月!昼月!”
    听到耳熟的呼喊,何昼月眉间一松,转身踏回寝殿。
    来人长得精雕玉琢,举手投足间却称得上狂野,单是明黄色的外袍就亮得晃眼,还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似的,从头到尾耳环项链手镯戒指玉佩齐全得很,就连脚下蹬着的靴子上都镶了够小宗门一年花销的灵玉。
    也就是这人修为能挤进一流修士的行列,不然一出门就得被抢到里衣都不剩下。
    闻十七,他在被何汐亭带头孤立时结交的好友,两人一静一动,不过颇为投缘。
    何昼月主动给闻十七倒了杯茶:“你怎么来了。”
    闻十七不跟他客套,大马金刀地往那一坐:“何汐亭回来了,这不怕你受欺负嘛。”
    何昼月一晒:“他欺负不到我。”
    闻十七挤眉弄眼:“可不是,听说昨天方衍当众给你出头了啊,啧啧,何汐亭得气成什么样啊,爽不爽?有没有一种扬眉吐气之感?”
    何昼月没想到就一晚上的功夫,宴上的事就能传到闻十七耳朵里,现在的修真界算不上多盛世太平,也不知道这些人哪儿这么闲。
    他摇头道:“何汐亭怎么样,都与我无关。”
    “我就知道你不在意,你越不在意,估计何汐亭就越生气!”闻十七啧啧出声,“想当年你初回何家,仅学了点何家外门功法,就在年轻一辈里脱颖而出,把何汐亭比得像滩烂泥,他可记恨死你了。”
    那是近百年前的事,他尚且年轻,性格里没有藏锋一说,不过即使现在也不曾后悔:“修真界,本就是凭本事说话。”
    闻十七将瓷杯往光滑的玉石桌面上一放,半点声响都没荡出来:“那倒是。话说你跟方衍什么时候成亲啊?”
    何昼月闻言一愣:“成亲?”
    闻十七:“那些人不就看你有实无名,才想仗着方衍欺负你嘛。你们都在一起五十年了!”
    说着,闻十七伸出五根手指翻来覆去比划着:“五十年,你要能生,孩子都能筑基了。”
    何昼月虽不是在之乎者也的书卷里浸泡长大,却也极少听到这么露骨的言辞,不由轻咳一声:“整个修真界都压在方衍身上,他平时事务繁忙。”
    闻十七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节:“就算再忙,五十年连个结婚的功夫都腾不出来?”
    何昼月日子过的清净,修真又无岁月,当真没想过这茬,一时有些茫然。
    闻十七见他这副样子,苦口婆心道:“这么大的人了,哪天被方衍卖了都不知道。”
    何昼月失笑:“我记下了。你来这么久,光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吧,最近运气挺好,我去南海转了圈,赚了不少。”闻十七想到什么,又是一撇嘴,“这不正好撞上方衍接何汐亭回仙盟,我怕那孙子给你找麻烦就赶紧来了,还真给我猜着了。”
    何昼月没功夫计较突然矮了的辈分:“等等,你说在南海遇见方衍接何汐亭回仙盟?什么时候的事?”
    闻十七:“就这月十七。”
    何昼月的眉又皱了起来。
    南溟朱玉每八年才产出一块,就在第八年的春末十七出世,而且极其难取,修为不到他这个水平就是去送死。
    南海和南溟虽然都带了一个南字,却是相距十万八千里,如果方衍在南海接何汐亭,又怎么去拿南溟朱玉?
    见他跑神,闻十七疑惑道:“你怎么了?”
    何昼月:“没什么,还有什么新鲜事吗?”
    闻十七此次来仙盟除了看看何昼月,另外还要跑趟生意,二人又聊了一会儿,何昼月亲自将人送出门。
    等闻十七走后,他即刻走去相反的方向。
    方衍给他的南溟朱玉的来处,一问便知。
    这个时间,不少人都在为南溟十三周的城主来朝做准备,他一路上没遇见什么人,平静的到了库房。
    他走进十丈高的漆门,绕过曲折回环的长廊,正要来到库房的正殿时,意外听到了拐角处传来的交谈。
    在层层树荫下,站着两个穿弟子服的修士。
    “我就说盟主还是偏心何公子吧,今日南溟十三洲城主来朝,盟主只带了何公子去,根本没叫清霁仙君。”
    “可清霁仙君与盟主已经五十年的感情了。”
    “五十年都没与盟主结为道侣,还不够说明问题吗?清霁仙君在何家连个像样的住处都没有,是盟主好心,让他在盟中锦衣玉食的,还真把自己当盟主道侣了,整日里冷傲得不行。”
    “和清霁仙君比起来,何公子确实可亲许多,兄弟俩明明长得有八分相像,怎么性子就差这么多?”
    何昼月来得晚,只听了一半,却也能猜到大概。
    许是这二人,或者更多人早就抱着类似的想法,如今何汐亭游历归来,便开始肆无忌惮。
    至于所谓方衍给的锦衣玉食,他以为就像他愿意因为喜欢为方衍去帮忙处理各种事务,方衍也会因为喜欢好好照顾他。
    这并不是什么腌臜的交易,仅仅是出于感情的双向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