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瑞华一开口，就是问的阮玉兰的事情：“博雅，你告诉我，太太到底怎么样了？”
    苏博雅看着苏瑞华满面担忧的样子，到底是不忍：“二姐不是都听府里的人说了么？”
    “太太那样了，你为什么不帮太太求情？”苏瑞华质问一句，到底是有些愤怒：“你还伙同别人一同逼迫太太——”
    苏博雅皱眉，“二姐难道还觉得，太太做的事儿是对的？”
    苏瑞华噎了一下，而后就恼羞成怒的训斥一句：“苏博雅！你是不是忘了太太当初是怎么一心对你的？”
    苏博雅听着这话，到底还是沉默了一瞬间。
    苏瑞华则是觉得，苏博雅被自己训斥得说不出话来，根本就是心虚。
    所以当下苏瑞华就再训一句：“太太怎么养大你的，你都忘了不成？你是黑了心，还是真要做那白眼狼？”
    苏博雅深吸一口气。
    心里略有些失望。
    “若是二姐叫我跟着，就是为了说这些话，那二姐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苏博雅轻声却果决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苏瑞华没真正见识过苏博雅这样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
    最后，才听苏瑞华说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苏瑞华只觉得不可思议。
    也是失望无比。
    这失望就明明白白的挂在了脸上。
    苏博雅看得分明，却并不辩解。
    “读书明理，辨是非。”苏博雅轻叹一声，看住苏瑞华：“太太既然做错了，就是错了。”
    而错了，就该受罚。
    “二姐如今这样是出于一片孝心，我心中自然也不会不明白。”苏博雅这分明就是在劝说苏瑞华：“可二姐若是明辨是非，就该知晓，一味的顺从太太的心思，去做那些事儿，只会错上加错。将来……”
    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太太做了太多错事儿。”苏博雅实话实说，“恐怕将来非但不能留在苏家，更可能是会有其他的罪要赎。二姐若真为太太好，便是照顾好自己，将来……多少能给太太一个安稳的生活。”
    一旦被休弃，阮玉兰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而一旦谋害人性命的事儿查证了，阮玉兰还得被衙门责问惩处。
    那时候，苏瑞华要是日子好过一点，好歹银子上能帮衬一把。不至于让阮玉兰真正的餐风露宿，过得太差。
    而这个，也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阮玉兰错了，他不会袒护，也会追究到底。
    但是阮玉兰将来的温饱上，他是不会推脱的。
    养育之恩，自也以赡养来还。
    但若还要要求别的，那就绝无可能了。
    一笔是一笔，苏博雅将这些想得很明白。
    养育之恩是养育之恩，杀母之仇是杀母之仇。
    只是苏博雅越是平静，苏瑞华就越是觉得苏博雅没有良心。
    苏瑞华怨怼的看着苏博雅。
    苏博雅只是无动于衷。
    该说的他都说了，苏瑞华既然都是如此听不进去，那接下来的话也不必再多说。
    苏博雅甚至停下脚步，轻声言道：“二姐若是要回去换衣服，便是自己回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其实苏博雅多多少少是有些害怕自己会心软的。
    毕竟看着苏瑞华那样哭的时候，他心里其实也不好受。
    但是他又不能作出任何的退让，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给苏瑞华继续求情的机会。
    苏博雅说完这句话之后，也不等苏瑞华说话，就这么干脆离去。
    苏博雅这头一走，苏瑞华就气得直跺脚。
    只是，她现在也无可奈何。
    苏博雅不听话，她能怎么办呢？
    此时此刻，一直跟着后面的嬷嬷走上来。
    轻声的对着苏瑞华说了这么一句话：“姑娘有这个功夫和少爷说这些，倒不如干脆和少爷打好关系，将来姑娘出嫁了，不也得仰仗苏家吗？还有大姑娘那头——”
    “至于太太那一头。说句不好听的话，太太毕竟也是自作自受。”
    嬷嬷这样的话让苏瑞华心里不大痛快，苏瑞华看了一眼嬷嬷，到底还是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收回目光，盯着脚下，一路快步走了回去。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嬷嬷说的话也不是半点都没有作用的。
    有些话，苏瑞华也忍不住在心中翻来覆去的想。
    而这头，苏博雅一路回去。
    在快要进屋的时候，苏博雅仔细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力求看不出任何，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屋里倒是一派气氛和谐。
    看着那样的架势，苏博雅倒是忍不住的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整个人又再度平和几分。
    苏酒卿也不讶异，为什么苏博雅会提前回来，苏老夫人也没有问。
    苏博雅自然不会提。
    这件事情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直到苏瑞华回来。
    苏瑞华回来之后，也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平静的坐在椅子上。
    听着众人说笑。
    自己也并不参与进来。
    苏酒卿的人也自然不会勉强她。
    时辰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等到该用晚饭的时候叫人过去请苏景峰。
    结果这么一派人过去请，才知道苏景峰竟然喝醉了。
    而且是醉得不轻。
    算不上人事不知，但是绝对已经不大清醒了。
    至于守岁这件事情，更是不可能了。
    苏老夫人不太愿意让苏景峰在这样的状态下过来，因为这事，他这边都是小辈，让一个父亲在子女面前丢这样大的人不合适。
    而且本来他们父子几个人之间的关系都有些微妙。
    所以苏老夫人虽然气得够呛，到底还是压着火气问了一句：“那老二呢？”
    二老爷苏景江倒是没有喝太多，只微微有些酒气，便是已经离去。
    一听这话，苏老夫人险些没气笑了。
    只觉得苏景峰是越活越回去了，但这话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最终还是只能咽下去。
    苏老夫人深吸一口气，只道：“既然如此，那就咱们几个一同守岁吧。”
    没了苏景峰在，几个小的也不必觉得太过拘谨。
    苏老夫人只能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至于苏酒卿和苏博雅等几人，倒是都也不大在意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