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可疑地顿了顿,挤出一脸笑容说: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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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非和皇贵君是同胞兄弟。
因为生父在府中不受宠爱,去世也早,他们兄弟二人在许家的日子很难过,相互扶持着长大,感情自比寻常人更亲近些。
也正是因此,当年得知兄长被选作皇贵君之后,许非默默地收起了心中曾有的绮念,向皇帝自请下扬州。
如今他们兄弟也近十年不见,皇贵君见面便哭了一场诉说思念,随即看见刘甲又悲上心头地哭了一阵,把许非心里的那点陌生感都哭没了。
等控制住情绪,皇贵君着人把刘甲带下去了,才追问许非:这刘佳人当真是双儿
许非摇了摇头,皇贵君知道他的真实情况自然不必隐瞒。
皇贵君松了一口气,说:他能为你受这份委屈,可见对他真心不假,如此我便放心了。
许非面上赧然,红了红脸,说:我都好,哥不必牵挂我。你呢在宫中过得可好陛下他待你好吗
皇贵君脸色一变,随即苦笑一声:你当年说的对。陛下心怀天下而无私情,在我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如何还能不觉醒只是我已经身在这宫中,生是皇家人,死了也出不去了。
许非惊道:哥,你何出此言
皇贵君低声说:和你我没什么好隐瞒的,陛下他根本没碰过我。我虽贵为四君妃之首,但却是连陛下的面都没见过几回。
这怎会如此
许非吃惊不已。
皇贵君摇了摇头,不仅是我,这后宫的人何时被他放在眼里过。我原以为他当真是冷心冷情,可如今看来,只是我等入不得他的眼而已。
许非不明所以。
皇贵君用更低的声音道:那日我撞见他在塔楼上放灯。那灯上写着:此生不负,永世相许我还认得陛下的字迹。
顿了许久,皇贵君叹了一声:没想到竟有人能让他痴情如许。
许非也很意外,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怎么就想到今天皇帝关照苟梁喝茶小心的场面,记忆中,他从不是这么细致的人。
难道,他喜欢的竟是男人!
同一时间。
藏书阁中,皇后正躲在书架后死死捂住嘴巴看着身前几步远的不断晃动的书架,一个男人用媚到了极点的声音低声喊着:啊,陛下轻点,那里不行
皇帝含笑的声音响起来:小坑儿,别躲。
被称作小坑儿的人义正言辞地拒绝,语气却带着几分撒娇和肆意:真的不行,我约了王学士呢。
皇帝说:那老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成天勾着你往外跑!
小坑儿笑嘻嘻地说:他家中的藏书,好些便是藏书阁也没有呢。
等他们走进光线里,皇后才看清那个小坑儿竟是当日坏了他好事还害他被禁足的小翰林!
皇后瘫倒在死角里,按住狂跳的心脏,不敢置信地回忆自己刚才所见的一幕:皇帝他竟然喜欢男人!
皇后恨恨地咬牙,这怎么可以!
三天后,工部来报皇陵已经大致修缮完毕。
趁皇帝出宫去往皇陵的时候,皇后伺机命人将苟梁请到了凤栖宫。
第138章 葡萄味的帝王攻(17)
凤栖宫。
皇后正抱着一只猫,捏着它的爪子让它有一下没一下地露出锋利的指甲,眼中若有所思。
一旁侍奉的几个侍双都胆战心惊地看着那只猫。
虽然这只猫已经被皇后养熟了,只认皇后和专门负责养猫的奴才,但他们也怕它弄伤了皇后的千金之躯而不敢放松。
安静了许久,皇后出声问道:那楚陌可接旨了
他的贴身侍双恭声答道:已经在来的路上了。皇后殿下亲下懿旨,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那楚大人也不敢抗旨不尊的。
皇后一贯喜欢听这样的奉承话,但是今天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刺耳。
他不由又想到三日前看到的那一幕。
他被解除禁足后,便听说皇帝近来喜好读书,时常传唤楚翰林侍驾;又听说那楚翰林因在藏书阁看到了一本古籍,替陛下解了去年科考士子的瘟疫之危,便动了心思也去藏书阁看看。
藏书阁位于正阳宫偏殿,正处于正阳宫和交泰殿相交的地方,有另一半连接着东后宫,从侧门进入并不需要经过正阳宫。
而他身为皇后,自然有出入藏书阁的资格。
他心想着,当年他也是名满京城的才子,在双儿中素负盛名,皇帝喜欢以书文动人,岂不正是他的机会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真正让皇帝动心的并非济世救民的书文,而是那个人。
想到当初的一腔赤城,皇后只觉讽刺。
喵!!
被掐疼的猫尖叫一声,皇后猝然回神,顺着猫毛说:别怕,别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反复地说,不知是在安慰猫还是在安抚自己。
眼里闪过一丝坚决,他问:琴书呢,他可准备好了
侍双琴画恭声答道:已按殿下的吩咐准备妥当了。
陛下呢
回殿下,一盏茶前陛下已经入崇武门了。
如此便好。
皇后一笑,双眸里浸满了恶毒。
不多时,苟梁进入凤栖宫偏殿,一扇屏风隔出内外,屏风内有人影若隐若现。
见苟梁进来,一个侍双从屏风内款款而出,见到苟梁身边竟然跟着何太急眼神一变,随即端着茶水上前笑道:楚大人,请稍坐片刻,皇后殿下稍后就来。
说着,琴书对何太急也行了一礼,快步走回屏风内,又取来一杯茶请何太急喝。
楚大人,您怎么不喝茶,可是不对口味
主人奉的茶不喝已经是大大的失礼,何况还是凤栖宫的茶,琴书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苟梁。
正接过茶按礼数要喝茶并谢恩的何太急见状,不知想到什么,猛地停住了进茶的动作。
苟梁说:微臣乃是外臣,不可在后宫久留,今得皇后殿下召见心中着实惶恐。这茶嘛微臣还没喝过这般名贵的茶水,茶香馥郁,煞是好闻。微臣有意多闻一些,感念皇后殿下的隆恩这位侍奉不会介意吧
一旁的何太急背后一凉,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暗自捏紧。
苟梁可是陛下的心尖儿,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没用过就雨后初青这等次货,他若用了那都是他们做奴才的罪过,哪里会稀罕
这只能说明,这茶有问题!
何太急绷紧神经,后背微微冒出冷汗,但神情还是一层不变的恭敬。
琴书没有察觉出不对,笑着说道:怎么会呢,楚大人您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