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凌此时已经刺破了他的咽喉。
    不疼。
    神渡泯早就没有了那样的感知，他的神情依然冷静，像是破碎的不是他一般。
    “因为那具身体，是很棒的容器啊。”
    真人贴了过来，指尖轻轻抚摸上神渡泯的脸颊，姿势暧昧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别过他的脸，吻上那双桐金色的眼眸。
    “所以我能知道，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么……作为半灵魂体的我被你触碰着，已经没有其他逃离的可能了吧。”
    神渡泯的眸中倒影着真人放大的脸庞，像是一面铜镜般冰冷。
    “唔……有些人类很在乎自己的，亲人？大概是这样称呼的吧，所以我只是让我的同伴们骚扰了一下你的亲人。”
    “完全没有属于自己再生的咒力源泉，本身就是依靠着别人的你很容易就丧失战斗力。”
    “这时候再稍稍的动一下手脚，就能很轻松的战胜你。”
    真人的脸紧紧贴着他，他们冰冷的像是两具尸体。
    “这样啊……”
    神渡泯一副认命了的模样。
    “是故意的吧，被我抓到也是。”
    看着真人分裂出一只手从自己的嘴里抠出之前那只咒灵，他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
    “当然，反正你们很需要我，对吧。”真人的声音甜蜜的就像是在诉说爱语，他贴在神渡泯的耳侧，分裂出的手把那只咒灵残余的小部分捧了起来，“借助咒物的力量，没有彻底被毁掉真是太好了，哪怕我能够改变形状，也很难改变你，况且找不到你的灯体，所以我想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
    “让你彻底的迷失。”
    真人的表情变得狰狞，刚刚装出来的模样被他推翻，他猛然将咒灵捏碎，刹那间“一切起始”的术式包裹着神渡泯。
    里梅和真人交谈的声音是神渡泯最后的印象，里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哪怕在千年前他们呵斥他不尊敬两面宿傩一般，也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情绪波动。
    “其他地方的布置也完成了，反正只要拖住就行了，等宿傩大人复活，这一切都会结束，好了你回去吧。”
    “欸……你不是说只要把他送走，人类最强的战斗力就会疯了一样找我嘛，回去一定会死的超级惨……”
    ……
    和之前的那次“穿越”的感觉很像。
    神渡泯感觉自己的意识有些模糊，在短暂的黑暗过后会回到某一个节点吧。
    他想。
    “如果我迷失了，蓝眼一定有办法的吧。”
    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和蓝眼交谈的声音像是涨潮的海水般涌上沙滩，占据了他的全部。
    “你和灯体的联系已经很薄弱了，也没有身体作为牵引。”
    蓝眼仔细的分析了一波，“你觉得那只咒灵没有被我泯灭干净吧。”
    “嗯。”神渡泯点了点头，挑了个最舒服的动作窝在沙发里，“既然他都能吞下咒灵隐藏，那么完全有可能把咒灵分开储存，现在的咒灵大概因为五条他们的影响，比之前遇到的强大太多。”
    “况且……如果真的是那只咒灵的话，我还挺想再回到一次过去。”
    千年前更早的记忆，一直是神渡泯潜埋进心底的疑惑。
    真的如同记载那样么。
    他其实是有所怀疑的。
    “他们杀不了我，才会想到这种办法，我们将计就计就好了。”
    神渡泯像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了夏油杰同款笑容。
    蓝眼半是无奈半是担忧的说：“真玩脱了，就喊我的名字。”
    “我认可了蓝眼这个名字，正如我很早很早的时候说过的，为我冠上名字是会被诅咒的——我诅咒你将永远自由，诅咒你永远不会孤独。”
    蓝眼看着白金长发的少年身形明显的一僵，声音温柔的像是落下的羽毛，或是伸出手顺势接住的花瓣。
    “好啊。”
    神渡泯在短暂的错愕后露出灿烂的笑容，“那我也诅咒你，为我活下去。”
    “不再作为规则，不用再厌恶规则，因为从此以后，你就只是蓝眼了。”
    神渡泯睁开眼睛。
    在无际坠落的荒原中，在意识游历的穿梭中。
    像是在乘坐一趟返程的火车，他透过窗户，看到沿路的风景。
    他看到明亮了千年，永不熄灭，萤火般的煤油灯。
    看到微弱的灵魂伸出手，然后彻底的消散在付丧神的眼前。
    看到三个至今还被他珍藏的玩偶笑眯眯的看着他，然后被烛火点燃，慢慢的烧着，慢慢的褪色，慢慢的残破。
    最后露出里面微焦的棉花，又披上崭新的外衣。
    第81章
    “术式是印刻在身体里的, 是一种传承。”
    “我一直在想，除了延顺血脉，是否还有其他传承的方式。”
    黑发的青年随意的坐在器物与杂物堆积的仓库中央, 微弱的光扑在他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眼眸眸即使是在有些昏暗的环境中, 也依稀能够看到其中璀璨的光芒。
    “问我为什么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因为我的术式更倾向于创造, 这样的术式偶尔会让我有一种身为造物主的优越感。”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是在自言自语, 只有栖身于灯中，意识海还有些模糊的神渡泯才知道，这个人是在说给他听。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