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迦勒底来到罗马军营的次日清晨,罗马军队开始了重复不知道多少次的攻城,已经荣升为罗马共和国雇佣兵的江峰和贞德,被尼禄带着前去视线良好的地方,观察正在进行的攻城作战。
没有所谓的神乎其神的阵型,也没有所谓的将领叫阵,更没有什么奇妙特别的异象,那是只存在于传言和市井传说里的玩意,现实世界里的攻城战残酷到了无趣的程度,第一大队的精英士兵负责压阵和处理突发状况,剩下的九个大队分为三批,每批二到三个大队,他们在军团长的指挥下,高举盾牌轮流向着迦太基城发起冲锋,步兵推动伤痕累累的木梯,试图将其给搭到迦太基的城墙上,弓兵作为掩护,不断朝迦太基城墙上射击,迦太基的守军则居高临下,用弓箭朝罗马人射击并投枪,在木梯能够搭到城墙上之前,对那些步兵造成足够惨痛的损失,让地上多出十几二十具,横七竖八死状惨烈的尸体,逼迫这批攻城的罗马人向后退去,随后,第二批罗马人士兵再次压上,并不断重复这个流程,直到这个军团的士气变得十分低落,并把负责攻城的工作交给另外一个军团,然后继续重复,直到每支军团都变得疲惫不堪,或者夜幕降临不得不收营休息。
在人们的想象中,战场该是什么样呢,英雄豪杰们你来我往见招拆招,又或者人山人海的小兵互相冲杀,无数嘶声力竭的怒吼和咆哮,在滚烫的鲜血和冰冷的金属上飞舞,不,答案绝非如此,至少江峰眼中所见的迦太基攻城战,实在不像是文人诗人们传唱的宏伟战场,如果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这个画面,那江峰或许会使“麻木”这个词,罗马士兵没有怒吼和咆哮,他们只是在军事主官的催促和领导下,面无表情地向前冲并执行命令,迦太基守军没有嘶吼和怒啸,他们只是如同机械般在城墙上穿行,不断对城下的罗马人发起攻击,每天重复重复再重复,在迦太基城前丢下一百多具尸体,然后双方收兵休整,并收敛各自的死者尸体,毕竟瘟疫爆发对双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士兵们的战斗热情,早已经在这每日不断重复,长达三年之久的循环中被消耗殆尽,只剩下对于命令的冷漠麻木遵守。
“看到那边负责压阵的第一大队了吗,原本他们也要压上去的。”在罗马军营前方的高地上,骑在战马上的尼禄对身旁的江峰说道,在他们的不远处就是迦太基城前的平原,有一批士兵正在从战场上退下去,而后方完成休整的第二批士兵则在快速压上,就在平原的后方,江峰可以看见有一群面容整肃装备精良的猛男,他们如同石林般矗立不动:“这帮家伙可以说是一支军团内的绝对精英,也是战斗力最为强大的部队,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们无法出战,只能像是傻子一样戳在那里,不过对我们来说到算是好事,你们能那么轻松被接纳为雇佣兵,和现在的局势不无关系。”
正如尼禄自己说的那样,他在这支军队里的地位出乎意料的高,甚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军队统帅小西庇阿所做的决策,比如此时缠在江峰等人右肩上,绣着S.P.Q.R.字样的鲜红色布条,那是象征他们作为临时雇佣兵身份的标识,江峰听着尼禄那得意洋洋的发言,耸耸肩没有去进一步追问,而是直接扭头望向身边,正在不断整理着右肩上布条的贞德问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嘿,贞贞,昨天你也去见了那个小西庇阿吧,可别告诉我,你什么情报都没获得,那样也太丢人了。”
“我没有直接和小西庇阿接触,这位尼禄阁下,不希望我接触那样的大人物,不过我和几名底层士兵聊了聊,虽然他们觉得是我高卢人,所以对我抱有相当的轻视,不过我还是获得了一些来自于底层士兵的前线情报。”贞德耸耸肩膀,尼禄那志得意满的笑容被卡顿了一下,显然,他原本准备了不少发言想要侃侃而谈,但却被江峰给粗暴地直接卡住,想说又找不到机会说,这让尼禄那张俊朗的脸庞上,显现出吃瘪的不快感:“似乎就在不久之前,迦太基守军中出现了强得不可思议的敌人,那是个手持怪异弩弓的中年男人,那家伙非常强大,拥有能单人击退一支大队,并在最后全身而退的实力,似乎,已经有两名来不及撤离的军团长,被他直接在战场上杀死了。”
“换而言之,就是对方的英灵咯?”
“没错,其职介想来该是Archer,不过,按照那些士兵的说法,那名敌人虽然强大,但却从不恋战,逼退罗马人后就会快速撤离,想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些什么。”
“所————以!作为军团内部精英老兵的第一大队,他们的职责就是负责在对方Archer跳出来的时候,快速进行驱赶和镇压,避免作为军团头脑的军团长,被那个古怪的Archer给直接斩首。”尼禄按耐不住果断出击,强行夺过了贞德的话茬,年轻的皇帝在想方设法,提高自己在迦勒底这个小团体内的存在感:“而且话说回来,我可没有做过不允许你见小西庇阿的行为,这是纯粹出于现实的考虑,毕竟你并非是个正经罗马人,在这个时代,对罗马来说,高卢人只是野蛮又粗暴的奴隶而已,小西庇阿可不会乐意见到你……等等,这边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哦,他们偷懒没来,不用关心他们。”江峰耸耸肩膀,没有对玉藻前和哈桑的去向过多言语,尼禄斜着眼睛扫了迦勒底的御主一眼,不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他可并非愚蠢之辈,看来江峰对那两名从者另有安排,既然江峰似乎不打算多说,那么他也不打算多问,自己的伪装似乎已经被江峰识破了,迦勒底的御主正在刻意地压制自己争取权力的野心,看起来,自己试图直接指挥从者的行为,还是太过莽撞了,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只能低调些暗中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