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江峰和普洛瑞阁冲着官邸内扔出第一只烧杯燃烧弹,但除了瓶子破裂时闪耀起的细小火光之外,燃烧弹就像是被扔进大海的小小石子,完全没有像普洛瑞阁预估的那样燃烧起熊熊火焰,江峰在那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劲,他立刻就推翻了自己先前的所有计划,拉着都快要哭出声来的普洛瑞阁强硬地官邸正门移动过去,两个人就这样拉拉扯扯,最后终于站到了官邸一片漆黑的门口前面。
当看到官邸内部的黑暗之后,江峰对于自己的想法便更加肯定,就算天色已经入夜,但官邸内部也绝对不应该像这样死寂,更何况贞德和哈桑这时候应该还在里面和敌人战斗,江峰几乎是在看到官邸内部的瞬间就做了判断,要么是固有结界,要么就是某人的宝具,而且自家的两个从者很可能全都陷了进去,如果真是这样,江峰明白自己的入场就变得很有必要,他之所以要求普洛瑞阁做出这些燃烧弹,就是为了尽量减弱对手的主场优势,避免像这样完全由敌人控制主导权的情况发生。
摆好起跑的姿势深吸一口气,江峰又在心里对自己用严厉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自己亲自入场的重要性,他对普洛瑞阁所说地也并不全是虚伪的应付和欺瞒,凡是在社会里正常长大的普通人都会害怕死亡,更何况江峰这种有过穿越和数次接近死亡的经历,深知生存不易的家伙,但害怕归害怕,该做的事情还是要硬着头皮去做,既然上了阿赖耶这条巨大的贼船,就没有独善其身的道理。
江峰最后冲着普洛瑞阁竖起一根大拇指,然后低头向着官邸内的黑暗冲过去,迦勒底的御主很想大声地骂出脏话,像这样跟个疯子般往危险的死地狂奔绝非他所追求,虽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乱舞齐飞,但江峰身体上的反应可没有半点犹豫不决,在跨进了官邸内黑暗的瞬间,他往前一扑就打算直接扑倒在地上,他没法像贞德哈桑那样做出漂亮的受身,但像只咸鱼那样扑在地上减少受单面积,江峰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江峰没有料到的东西是,迎接他的不是锋利的刀剑也不是飞舞的弹丸,而是数根冷冰冰硬邦邦的铁条,飞扑进黑暗中的江峰额头狠狠撞上高架台的底部,江峰思考过自己进入黑暗会遭遇怎样的突发的状况,但可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撞上铁架台,他的意识一瞬间陷入混乱和迷茫,江峰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又被突如其来的坠落感所袭击,一下子向着下方的黑暗中摔去。
迦勒底的御主被预料之外的撞击夺走意识,他在坠落的过程中没能做出任何有效的缓冲手段,直到结结实实地摔在软绵绵的地毯上,那份猛烈的撞击才让江峰再次清醒过来,而随着意识的复苏,紧接着袭来的就是从肋骨上传来的刺痛,该死的,江峰发现自己对这种感觉居然已经很熟悉了,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判断出是自己的那些肋骨出现了裂痕,这可不是那种能让人觉得自豪的经验。
揉着自己的肋骨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江峰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某个漆黑无光的地方,他的身边有些类似于椅子的物体,只不过要更加宽大和华美,江峰可以摸到上面有不少流苏似的丝绒,而离自己大概百米左右的地方,不断地传来朦朦胧胧的音乐声,还伴随着时断时续的微弱金属撞击声,但周围的环境太过于黑暗,江峰只能在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勉强看清身边不到三米的范围。
“这里看着像是电影院,不过先前的撞击是怎么回事……”额头上还是非常痛,而且有些温热的液体正在流淌下来,显然是刚才撞到那些钢铁上时,被撞出了狭长的伤口,不过江峰并没有去太过在意这些东西,他已经习惯这些不算严重的伤痛了,他用力地把流下来的鲜血用袖子抹掉,从后腰抽出根精致小巧的火把,那是他用周围废弃民宅里的材料做出来的,江峰从未像现在这样感谢迦勒底的野外生存课程:“我记得我带了打火石,放在哪里来着……”
伴随着小巧火星的闪耀,微弱但还算稳定的光源出现在漆黑的空间中,借着手中火把的照亮,江峰终于得以看清周围的环境,他似乎正身处某间巨大剧院的观众席上,江峰脚下是猩红柔软的地毯,而身边是柔软华贵的靠背软椅,只不过他周围的椅子上都是空无一人,这里是完完全全的死寂,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之外,似乎只有从远处黑暗中传来的声响存在。
“咻——我是唯一的观众吗,这里是被我包场了吗,那还真是不错啊。”江峰轻佻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再次环视四周,确认周围没有特别的地方之后,就直接举着火把沿着座椅间的通道向前走去,他需要去声音的来源再次确认,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恐怕贞德和哈桑中的某人就在那里:“不过这样孤零零地呆着,还真有点——”
话音未落,江峰的垂下去的手腕就被人抓住,那是一种粘腻而油滑的感觉,就像是有什么可疑的脓液沾染在上面,迦勒底的御主身体一僵,他缓缓地低下头看向身边椅子里的阴影,借着手把火把微弱的光芒,江峰可以清楚地看见有什么类似于人类的玩意,正在阴影中蠢蠢欲动,也正是那个类人的玩意,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正在对着他露出扭曲而充满恶意的笑容。
江峰可以看见,那是张腐烂了大半的男人的脸,那是属于活死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