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鲍尔德,尽管很突兀,但他起码也给出了求婚的明示。
“因为那本来就不是纯粹的爱恋。”
玛丽从买婚纱女士的假发选择上,窥见一些被掩埋的情绪。
“红发是一种罕见发色,凶手偏偏选择使用这样颜色的头发显示于人前。既然会化乱七八糟的妆容,难道还不会买一顶其他低调眼色的假发?”
如果真的不够谨慎,又何必远赴德比郡买婚纱?
可如果不愿意露出马脚,为什么偏偏露出了红色卷发?难道是爱你就要变成你?
矛盾总有根源。
“我听懂了。明顿先生,您其实可以说得直白一些。”
马修直言,“鲍尔德死后被泼了异装癖与同性恋的污水,凶手的操作很熟练,因为其本人是真正有这些问题的人。那非常好!”
马修说着戴上礼帽,准备行动,“要搜查一位子爵宅邸很难,但要搜查一位以虚假身份继承爵位的罪犯,可一点都不难。”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玛丽不会去问傻问题。
首先肯定要查明索尔的真实性别。
索尔在大学上课。当白厅无论如何一定要查明他/她的身份时,以有心算无心,除非离开剑桥大学,不然是避无可避。
或许派人闯入学校社团的更衣室,或许是假借某一场医
学体检。
哪怕索尔借口躲过一两次检查,但不可能每一次都避开,否则只会加大嫌疑。
马修匆匆离去,留下一室安静。
迈克罗夫特发现明顿先生的情绪并不高,不似以往在将要揭开案件真相时的兴奋。
“如果索尔被证明真的是女性,您也不必太过绅士精神发作,为揭穿此事而感到不忍。索尔是两次死亡事件的头号嫌疑人,您是在阻止无辜者被害。”
“不忍?”
玛丽微微摇头,就当她铁石心肠吧,鲜少有物伤其类的感觉。
“我是在思考一个更深的问题。假烟藏汞毒,引诱人大本钟坠亡,那是很高明的作案手段,但作案过程几乎没有纰漏。索尔才十九岁,他/她只对默克与鲍尔德下过杀手吗?没有其他被害人吗?”
迈克罗夫特懂了言下之意。“您想说默克与鲍尔德都是成年男性,但从体格上来看,远比索尔要壮硕。一般情况下,初次杀人,为了有更大的把握,凶手会先选择较容易制服的目标受害者。”
那样一来,杀人动机就发生了变化。
此前两人的推论终是出现了部分错误,默克与鲍尔德被害与凶手对爱莎的爱慕无关。
迈克罗夫特觉得怀疑有其他受害者的想法很有道理。
不过,他再瞥了一眼对坐的人。明顿先生兴致不高的原因,真的仅限于此吗?
如此疑惑一闪而逝。
或散于伦敦的风中,或埋入福尔摩斯的心底。
****
很快。
只过了一天一夜,马修就传回了确定消息。
索尔·安德鲁,真实性别女。
昨夜她在洗澡时,被闯入屋内欲行偷盗之事的女飞贼发现了异样。
为什么女飞贼碰巧偷了索尔家?
反正对外解释是索尔的运气不太好了,而女飞贼也差点命丧当场。
“女飞贼胸口连中两枪。亏得她闪躲及时,才避过死劫。”
马修也没预测到索尔会那么狠,她开枪的决心之狠,绝不是第一次要置人于死地。
然而,索尔枪法再快也没用,女飞贼中弹之后,第一时间从窗口扔出了绿色烟火弹。
绿色,表明推论正确。索尔·安德鲁是女扮
男装,以欺骗的手段世袭了父亲的爵位。
这样一来,搜查安德鲁府邸成为顺利成章的事。
索尔本人的卧室、书房、会客厅等等都非常干净,她看起来似乎清白无辜。
然而,如同迈克罗夫特估测的,罪证被藏在了最不可能的地方。
——蒂娜小姑娘的卧室地板夹层中,被翻查出一堆骸骨,骨头数量绝不止一人份。
经过尸检,骸骨分属三个生物,两人一狗。
一只不满足岁的小狗,被敲碎脑袋而死。与两位中年女性,被割喉而死。
“你们不会想到索尔都交代了什么。”
马修带来了后续,“小狗是索尔幼妹蒂娜两岁时开始饲养的柯基犬,那只柯基养了不满八个月就失踪了。当时,对外的解释是不满一周岁的柯基非常调皮,它不受管教地跑了。”
那是六年前的旧事。
一只狗的失踪,终究掀不起什么风浪。
人们此前却没有发现安德鲁家的失踪者不只小狗。两具中年女性骸骨,属于索尔的贴身侍女。
两位贴身侍女已经五十多岁,她们终身未婚,从索尔满月起就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三年前,老安德鲁病逝,索尔的两位贴身侍女据说被送回故乡开始舒适的退休生活。
谁能想到根本没有退休生活,有的只是被杀人灭口。
“索尔毫无所谓地交代了杀人理由,因为只有死人会保守秘密。她的真实性别只有四个人知道,父母与两位从小带大她的侍女。”
马修想到索尔·安德鲁交代作案经过时的无所谓神色,不难理解杀人如麻者为什么会对妹妹的小狗下死手。
因为爱莎并不疼爱幼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