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织田作之助皱了下眉头,“我看到了他扔在你身上的半截绳子,猜测他可能是自离开的,但具体去了哪里——”
他话没说完,邮轮内部突然再次响起巨响,轰然大作的爆炸声从内而外向四周传开,震耳欲聋。
中原中也诧异:“这船里除了我们会不要命似的乱来,还有人也偏爱炸‖药吗?”
织田作之助没回话,他的心跳在这一刻突然毫无缘由地加快起来,促使他下意识地迈开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中原中也似乎询问了他什么,但他一丁点内容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像被什么催促着一样,急切地、快速地向前,从一步两步地走,逐渐加快脚步,最终疾速用力地向前奔跑。
有什么在等着他,就在前面,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的双眼紧紧盯着邮轮上方,那里的场景随着他的不断接近逐渐在放大,直到他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毫无犹豫地,向着大海坠落的人。
……
“北美史上体型最大的白鲸陨落……?”
听到声音,与谢野晶子端着咖啡抬起头来,看向谷崎润一郎的方向:“白鲸?”
“嗯。”谷崎润一郎认真研究着手中的报纸,“这是今天的版面上最大的新闻了。”
武装侦探社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打开,完成委托回来的宫泽贤治恰巧听到了这段话,“哦”了一声,讶道:“那不是鲸落吗?”
他面上浮现出崇拜的表情:“我听村子里的叔叔说过,鲸死后会沉入海底,为海里的其他生物提供养料,供海洋的生命生生不息,真是伟大的动物呀!”
“唔,是啊。”与谢野晶子点头,“现在文学界不是将‘鲸落’塑造得很美吗,说‘鲸落是鲸对大海的回馈’。”
“真好啊……”谷崎润一郎忍不住动容。
听他们这么说,国木田独步也停下了签署文件的笔,沉吟片刻,缓缓道:“如果一生都能在自认为理想的环境中生活,并在生命的最后献身于此,也确实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情。”
“所以我每天都在学习鲸啊。”
“嗯?”
骤然出现的一句完全不符合语境的话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太宰治笑嘻嘻地坐在织田作之助身后,从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汇聚到下颌,又“吧嗒”一声砸在地上。
国木田独步:“……你这家伙翘班翘完了终于舍得来上班了啊!”
“别这么说嘛国木田君,”太宰治摆摆手,“我也向你们所说的那样,在学习令大家动容的鲸鱼呀!”
国木田独步:“说学习鲸落是说要学习它为大海做贡献的精神,不是让你每天学鲸鱼跳水,而且你这种人就算尸体扔在海里也只会污染环境吧!那绷带要花多少年降解啊!”
太宰治“嘶”了一声,突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国木田君说的有道理呀,不然我下次试试裸——”
他话没说完就被拍在脸上的毛巾打断了,国木田独步的怒骂紧随其后:“试什么试!我可不想被警察通知去警局捞一个变态社员!”
他发泄完怒火后又看向织田作之助,无力道,:“织田,把他身上弄干净,社里都是他带进来的水。”
织田作之助应了一声,把挂在太宰治头上的毛巾打开,力度适中得给对方擦起了头发。
那边江户川乱步又问起谷崎润一郎白鲸陨落的详情,不过织田作之助已经没有认真听了,因为手底下的人一边随着他的动作委屈地哼哼,一边问他:“织田作,我可是真的在学习鲸啊!如果能像鲸一样死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死得其所……吗?]
织田作之助回想起刚才大家的说法。
每一条鲸的陨落,都是用自最后的价值回馈生养自的大海,这样看来,这确实是世上令人动容且值得世人崇敬的行为。
可是……
“太宰……”
他用毛巾擦干对方脸上的水珠,毛巾落下去,对方鸢色的眸从黑发中露出来,与他对视。
“大概,没有人的出生是为了死得其所吧?”
他的手揉了揉太宰治的头顶,同时继续说道,“我想,活着的人可能还是要去想怎么活,而是否死得其所这个问题……可能只有到我临死之前,才会去思考吧。”
……
[那么织田作,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是也可以稍稍认为……自的死亡是有意义的?]
“……太……”
“……太宰!”
“太宰!!!”
怒吼一样的声音响彻耳边,太宰治从恍惚中回神,发现身侧是甲板上的栏杆,而自悬空在海面正上方。
手臂上的不适感迫使他抬头看去——
青年泛着红的发被海风吹得凌乱,那张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如今带着明晃晃的紧张仓皇,与山雨欲来般晦暗的怒意。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的祝福!我很快乐!(绝对不是因为更新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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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邮轮邀请函(三十)
爆炸在持续,在惊天动地的剧烈晃动之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