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身血污的汉子被人提了上来,哆哆嗦嗦,口中叨念着救命。
“三皇子可认得这人?”
周唤雪微笑问道,不等对方回答,又自顾说了起来。
“想来也不认得,这人不过是个手下,三皇子大约只认得他的老大,已死的二当家。”
说罢对着那哆嗦的汉子“呜呜——”模仿女人低泣的声音。
那汉子这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原地跳了起来,口中大喊。
“别找我!我只是奉了三皇子行事来杀你,冤有头债有主,找三皇子!找三皇子!”
字字清晰,在场所有人齐刷刷看向脸色已然青白起来的男人。
“我还有一封信。”
周唤雪从袖笼中掏出一封信件,信上没有署名,却有一个皇室的云雷纹。随着这信的出现,三皇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可能!这封信怎么会落入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手里?李元玉的闺中好友?这背后必定有人在设计他!
是谁?
思绪一片混乱,脑中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令他连一句辩解的话都想不出。
皇帝阴着脸看完了那封信件。
接着,搜查三皇子书房的人也回来了,一沓厚厚的书信,全是男女之间的翻浪春词,落款的灵韵二字,昭告了三皇子与谢家小姐有私情,已是事实。
更遑论,还有一幅谢家小姐的美人图!
结合近日城中的流言,在场所有人已经信了这风流奸情。
“谢卿,你怎么说。”
皇帝把那两人互通的信扔到谢隼面前,李约阴郁地看着谢隼抖起了手。
“许是有人造假,仿了我家女儿的字迹!我谢家女儿,断不可能做出这等事!”
“害!谢大人说得极是,想来是这三皇子肖想谢家小姐想疯了,命人伪造小姐的笔迹,和他互诉衷肠,情意绵绵!”
论阴阳怪气起来,现场怕是无人能及周唤雪。
先前拦下三皇子的俊儒男人下意识地抚了抚额头,坐在六部尚书身后的周侍郎却在心中给女儿竖大拇指。
“你!无知妇人!若没有更好的证据,人证物证,均可造假!”
“谢大人说得极是!”
三皇子赶忙颔首赞同,此时他心中已经极度慌乱,只因坐上的皇帝已经用十分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其实,这些证据到底是真是假,大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如何看待。
沉默察言的秦枢看着面前两个男人,一个是皇室贵胄,一个是翰林之首,却被一小妇人逼得上了一条船,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若是他没猜错,那俊儒男子是周唤雪的夫君,而这男子,他不日前才刚刚打了个照面。
就在纪国郡主园中。
俏丽妇人不经意间望了李约一眼,对方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臣女,还有一位人证。”
三皇子心又吊了起来。
一名带着帷帽的素服女子缓步走了进来。
“来者又是何人?我听刑部报告,三皇子妃案件几乎没有目击人,现下倒是一个一个的人证冒出来!”
谢隼心中骂了三皇子无数遍,却也不得不帮他说话,若是三皇子罪名一定,那他的女儿也会坐实了与皇子勾搭成奸的污名。
堂中无人回他的话。
只有那位女子解了绸带,慢慢摘下了帷帽。
三皇子浑身打起了摆子,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冷汗,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入一双冷漠至极的阴郁双眸中。
连皇帝都站了起来。
这人不是别人,却是他那失踪已有十来日的皇室儿媳,李元玉。
“三皇子,叫你失望了,我没死成。”
李元玉恨绝了眼前这男人,目中透着刻骨的深寒。
众人大气不敢出,被这诡异至极的局面震住了。
“你...你是人是鬼?”
脑中一个又一个想法纠缠在一起,为什么她没死,为什么她还活着,她还活着,那父皇会怎样看自己,他和谢灵韵...
李元玉光看他那乍青乍白的面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阴恻恻笑起来,在对方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一只炭黑的利爪五指在她手边缓缓浮现出来,仿佛长在她的体内,伸了出来。
接着,一具没有脸的炭黑焦尸从李元玉身体里完全分离开来,朝面前的男人发出一声尖锐的笑声。
“!!!”
脑中仿佛被平地雷炸成了一团浆糊,三皇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五官都扭曲了起来,指着李元玉,目眦欲裂地想说什么,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声音,整个人像是被什么摄住了一般。
随即,这人就跟疯了似的,一把抽过刑部侍卫的佩刀,挥刀就朝李元玉砍过去。
“竖子尔敢!”
李约一拍桌子,侍卫连忙一涌而上,将已经失了神智的人扑倒在地,索了手脚。
没有人看得到那具焦尸,除了三皇子自己,也因此,在旁人看来,就是这人提着刀,朝自己幸存下来的发妻砍过去的样子。
“人前竟也敢如此猖狂!诸位在此见证,我李约之女,淑德贤良,未有七出之行,身怀皇室血脉,竟遭三皇子当众砍杀,我不再追究三皇子究竟是迷恋谢小姐还是赵小姐,还请陛下做主!微臣兢兢业业多年,便是拼了这乌纱帽不要,也绝不能容忍女儿遭此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