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能将自己的落败原因全部推到消极应战的人身上,但男孩也不曾对自己这种拖累了队伍的行为感到愧疚。
他甚至以一副“我早就知道”的神色指着计分板,对自己的队友喊道:“看啊!我就说赢不了的吧!”
宫侑沉着脸,速度快得教练都没来得反应,就看到他像一颗小小的子弹那样冲了出去。
男孩体重敦实,听说被送到体育馆就是为了减重的。
宫侑把他撞倒在地,没打两下就因为力量逊于对方而被反扑。
教练连忙过去劝架拉人。
然而还没等他将他们分开,一直站在旁边的宫治也扑了上去。
1V1变成了2V1。
宫双子靠着人数优势赢得了理所当然的胜利,理所当然的批评,以及赔偿了对方理所当然的医药费。
闻讯赶来收拾烂摊子的宫夫人质问他们为什么打人的时候,宫侑静静地站在原地,仰着头对母亲说因为废物害他输了比赛。
宫治也目不转睛地望着气得头大的母亲,说因为那个胖子输了比赛很不高兴,而且他还打了侑。
自那以后宫双子的“凶名”便传遍了神户市体育馆。
而当尾白阿兰还在初中,道听途说得知了野狐中学有一对打排球很厉害的双胞胎在校门口打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脑子里第一时间跳出来的就是宫侑宫治的模样。
宫侑讨厌一切可能会让他输掉比赛的存在。
这种厌恶是天然的,就像总有小孩子会讨厌青椒或者西蓝花一样。
见尾白阿兰巍然不动地站在原地,宫侑烦闷地微微吐气:“怕我打他?”
是啊。尾白阿兰望着他也不说话,只在心里附和。
“我疯了吗?打他做什么?”宫侑挑眉,“再说了,你以为他是谁啊?我为什么要为了这种窝囊废弄伤自己的手?”
球场上几乎所有的进攻都离不开二传的指挥与组织,而指尖触球时的感觉,也有可能会因为任何状况外的事情而发生改变。
而球感虽然说着很玄妙,但又确实存在且无比重要。
所以一名好的二传肯定会对自己的双手格外上心。
甚至可以说,整个稻荷崎找不出第二个比宫侑更会修理指甲的人。
他粗鲁地将意志消沉的前辈称作窝囊废。
声音还不小,好在没有别人听到。
不用拳头打,你还可以用脚踹……算了,高中生打架也不可能只用脚。
尾白阿兰想了想,还是让开了路。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也没人能真的拦住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跨越千难万险也要去做某件事的宫侑。
他看着宫侑大摇大摆地走到白川前辈身边,对方神色恍惚的脸上除了为情所困,就是为情所困的快要掉到颧骨上的浓重黑眼圈。
宫侑在他身边蹲下,手肘支在膝盖上,托着自己的下巴,懒洋洋地笑道:“前辈,和女朋友分手了?”
尾白阿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从前他只以为宫侑是少年意气——好吧其实准确来说,这是乖戾——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显然低估了宫侑在对待与排球有关的事情时,自我意识过剩的程度。
就在十分钟前,队长还来友情提示了一下他们不要去刺激白川。
虽然没说为什么,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得出来,平时总喜欢把女朋友挂在嘴边的白川前辈今天绝口不提女友的原因。
白川神色在短暂的凝滞之后,变得更加灰败、愤怒。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白川生硬地拒绝了后辈不怀好意的接近。
“和我无关?”宫侑眯着眼睛,他的目光放在远处滚过的一颗球上。
似乎对这样的发言颇为不满,接着他充满讥讽之意地笑了起来:“前辈,如果等下的训练赛你可以照常发挥,或者在发挥失常导致失误之前离开这个体育馆,你才有资格说这些事和我无关。”
“懂了吗?”
这高高在上的、完全不把前辈当前辈的语气,径直点燃了还沉浸在失恋痛楚中的少年。
白川一把揪住宫侑的衣领,猛地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他的脸颊因为咬紧的牙关而些微鼓起,攥着宫侑衣领的双手也在不断地颤抖。
然而最终,他还是松开了这个说话毫无语言艺术的后辈。
他不能打宫侑,倒不是怕被教练罚或者怎么样。
再过半小时,就是洛山排球部和他们预定的练习赛时间。
在这个当口他如果给宫侑一拳,那就是将整个队伍弃之不顾。
毕竟这个后辈虽然狂得很,但他确实是个货真价实,还每天给自己加练的天才。
在别人雷区上疯狂蹦迪的宫侑,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场外。
刚做完拉伸的宫治瞥他一眼,嫌弃道:“下次你要想让谁发泄情绪,换其他更高明的方式如何?”
对失恋的人用激将法,未免也太没品了。
而且这人很显然是知道白川前辈绝对不会打他才这么说的。
利用他的善良以达到能让他心情变得轻松的目的,当事人知道了心情指不定会有多复杂。
“直击痛点才是最高效的手段,”宫侑哼了一声,“不然你有耐心你去哄?”
宫治不说话了。
显然,换做是他,估计也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