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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始至终在内心最深处笃定,必然会失去那个人。
    因此步步紧逼地索要承诺、试图用戒指将其束缚在身边——
    而现在,终于恍然并非如他所料失去,而是从未得到过。
    伴随着从台阶上踏空跌落的失重感,雨宫翠身躯一颤,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禁闭室之中一丝光线也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负责拷问的成员已经收工了,一点消息都撬不出来,估计他们也很无奈。
    毕竟连雨宫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方势力派来的间谍,又拿什么去糊弄别人呢。
    他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时间?”
    【凌晨两点四十二分。】系统的回答声中带着轻微的哭腔,【他们会一直这样折磨宿主吗?呜,不彻底死亡的话,哪怕身体损伤再严重也无法进入下一副本,现在该怎么办啊?】
    到了这个地步,一人一系统已经默契地将本次任务视作彻底失败,绝口不提积攒能量的事了。目前看来,只能彻底放弃这个副本,指望在下次任务里收集到系统所需的信任值了。
    只是个新新的系统委实被疯批太宰治吓出了心理阴影,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狱副本。
    它想着不翼而飞的六十多点信任值,再看看惨到没边儿的宿主,几乎汪的一声哭出来。
    【所以当初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回来呢!系统觉得非常不值!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希望宿主能够认清现实,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在这里我送给宿主一句话:“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雨宫翠半晌之后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痛觉被系统帮忙屏蔽了一部分,但余下的也绝不是能够轻易忽略的程度。或许是伤口有些感染,或许是一天之内心绪起伏太过剧烈,后半夜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开始发烧了。
    灼烫,干渴,脑袋昏昏沉沉,各种各样的消极念头被混杂在一起,在病态的高温中咕嘟咕嘟煮到冒泡。
    他昏昏沉沉地问系统:“你说,为什么那家伙上赶着往别人的陷阱里跳,都不肯来问我一句?”
    系统绞尽脑汁,还是答不上来。雨宫翠自嘲地嗤笑一声,随即发泄性质地开始嫌弃对方,满是毫不掩饰的迁怒意味。
    “信任?稍微一碰就哗啦一声碎了一地,这也叫信任?喂喂,我说你们的算法是不是有点问题?”
    【这、这个,】毫无底气的系统试图辩解,【算法肯定是没问题的!硬要说的话,应该和攻略对象的性格关系更大……吧?】
    雨宫翠彻底不吭声了。
    无法辩驳是一部分,更多是因为已经没有力气和系统继续斗嘴了。
    炙热的梦魇缠绕在身周,宛若置身火炉一般,让肌肤泛出不正常的红晕。过高的体温让大脑拉响了警报,这样下去,再过至多几分钟就会陷入保护性质的强制休眠。
    让人几乎无法呼吸的痛苦。
    较之□□,更大一部分源自心中。
    【友情这种东西强求不来,由于怜悯而背上的担子可是很沉重的。】
    ……原来自始至终,都是我在单方面地强求啊。
    像是冬日里的第一片雪花一样,脸颊上突然落下了毫无预兆的冰凉。热度被驱散的舒适感让雨宫翠不由眯起了眼睛,有些吃力地抬起头,视线在黑暗里毫无焦距地搜寻着。
    不知是谁的手,在灼烫的面颊上稍微停留了一会之后,屈起食指,摸索着轻柔地拭去了眼睫上欲坠不坠的一抹湿意。
    换做平时可能会被吓一跳,毕竟重重把守之下的禁闭室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然而大脑似乎在嘶嘶作响,已经连感到惊吓的功能都失去了,搜寻无果的雨宫翠不由自主地贴近了凉意的来源,哑着嗓子出声发问。
    “是谁?”
    朦朦胧胧之中,有个似曾相识的温和声音响了起来。
    “——是将要带给你救赎的人。”
    像是电影画面的特写一样,沿着那只冰冷的手所伸出的方向,青年一点点靠近,脸庞从粘稠的暗色之中逐渐浮现出来,最终停留在堪堪被辨识的近旁。
    室内如此之暗,最终留下的,是近到几乎足以落下亲吻的距离。
    雨宫翠的眼睛缓缓睁大,几乎是转瞬之间,就已经明白自己落入了怎样缜密到令人发指的陷阱。
    赶在他的质问出口之前,青年微微弯起了葡萄酒红的双眸,轻快地做着自我介绍。
    “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我是太宰治的老对头了。不过,我很喜欢翠,所以你可以直接叫我费佳。”
    如果不是浑身上下被固定得动弹不得,估计这会儿雨宫翠的拳头已经落在了对方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上。
    他挣扎着远离贴在自己面颊上的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费奥多尔并不在乎他的激烈反应,配合地收回了手,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
    “不应当怨恨我。翠心里应该也很清楚,这么容易就取得成果,完全是因为你们之前的关系本来就存在问题,我只不过是把问题摆在表面上罢了。”
    “不过,”话锋不紧不慢地一转,“这也说明那个人根本就不信任你吧?”
    对面形容狼狈的少年头颅低垂,似乎根本无力反驳,只有胸口在不断起伏着。费奥多尔顿了顿,给对方留出足够的思考时间,稍待片刻之后,才毫不掩饰地亮出了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