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那个的话,罗怎么会走?”
话说出口的一瞬间,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与线接触的部分传来轻微的刺痛,被无形的的气势所压迫,几乎无法呼吸的雨宫翠第一次模糊意识到了男人身上的危险性。
这是站在这个人身后时,从未有过的感受。
对方的指尖放在他的颈侧,虚虚碰着皮肤,几乎已经不再强行掩饰内心的情绪。
“所以,整个家族、加上你自己的分量,都比不过你那个哥哥重要,是吗?喂喂,到底谁才是你的家人,需要我帮你弄清楚吗?”
“我一直很清楚,多弗。”
贴在要害部位的指腹较之体温更为灼热,存在感鲜明,但却由于寄生线的原因无法躲避。雨宫翠睫毛颤动,带着歉意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对方,语气轻而笃定。
“——所以我回来了。”
“最后的几天,或者几个小时——让我待在你身边吧。”
在让人心生忐忑的漫长沉默之后,无形的线从肢体上抽离,于此同时,头顶响起了男人的答复。
“居然把这种事当成最后的愿望……真是可笑啊。不过,答应你也无妨。”
“啊,抱歉。一开始我想尽力避免让多弗知道的,但是最后还是兜兜转转变成了这样,或者,这样也不错?”
“哪里不错,你瞒着船长自作主张的那部分吗?”
“不,不是……我很抱歉。即使是家人之间也有无法知会的秘密呢,多弗。”
不知何时,周围飘起了细如牛毛的密集雨丝。雨宫翠伸手去接,在近乎透明的掌心里汇聚起小小的一滴。
“干部们并不知道我的状况。现在海军虎视眈眈,要是多弗担心局势不稳定的话,尽管安排就好。”
“‘尽管安排’。”
抱着他的多弗朗明哥重复一遍,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我本来就是利用所有能利用之物的恶/党。”
雨宫翠可有可无地唔了声,趴在对方宽厚的肩膀上,有些困倦地闭起了眼睛。
“别让别人欺负Baby5,特别是巴法罗。还有,看着点德林杰,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背着我偷穿女装。”
“……既然放不下就自己去做,别拜托我。”
把面颊埋在他肩头的青年发出了震颤的笑声,似乎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什么趣味。但力气很快耗尽了,那人没有多做纠结,只是以残余着笑意的轻声继续往下说着。
“虽然还在生气,不过还是原谅了我,明明本性是睚眦必报又小气记仇的家伙——不过,是我认定的王者。能成为多弗的家人,我觉得非常幸运。”
“幸运……吗?”
“是的。为什么要用那种疑问的语气说话?我想大家一定也是这么觉得的。过于纠结关系的本质是无意义的,要求绝对纯粹反而会深陷痛苦之中。无理由的爱是神的感情,但是多弗,我们只是人类罢了。”
掺杂着利益、纠葛、间歇性的厌倦与迁怒、突发的出尔反尔,冠以亲情之名,内心嘲笑着亲情,但归根结底,依旧无法否认那是亲情。
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了。雨宫翠摸索着拽了拽多弗朗明哥胸前的领带,压抑着变得急促的呼吸,轻轻地喘着气。
“明知道你会伤心,但后悔、已经太迟了。再道一次歉的话,会原谅我吗?”
“你在说什么呢,为死人伤心是无意义的,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尸体我也会用线操控,做出‘脑’依然存活的假象来安抚干部们,甚至都不会有人为你流一滴眼泪。如何,后悔了吗?”
“啊、啊,是吗……若是那样……就太好了。”
在视野之中,蒙着雨雾的天空终于彻底黑了下来。
四周寂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但是,有人在身边陪着的话,似乎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晚安,哥哥。”
他小声地说,“谢谢你。”
第68章 兼职偶遇
像是睡了很长的一觉。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 只觉得眼皮沉重、太阳穴隐隐作痛,和压在脸颊下过久的手臂接触的地方酸且麻,想必已经出现了明显的红痕。
雨宫翠强撑着直起腰来, 只觉得浑身上下每处关节都嘎吱作响。
他晃晃脑袋,把残留的睡意尽数甩出去,随即警醒地把视线聚焦在周边的环境上。
偏暗的橘色灯光,黑胡桃木的吧台擦拭得一尘不染,分明的纹理带来一股具有重量的安适感。
吧台后面空无一人,桌面上依次摆放着几样调酒的器具。同样深色系的木质酒柜靠墙放着,里面分门别类摆着众多瓶瓶罐罐, 那是多达百种的原酒。
雨宫翠环视周围,确信自己正身处一间生意冷清的狭小酒吧。
此刻室内唯一而顾客就只有刚才酣睡中醒来的自己, 连调酒师都不知跑到哪里摸鱼去了。继续待着也只是徒耗时间, 他从高脚椅上跳下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戳了系统, 对这个不靠谱家伙把自己丢在这么个陌生地方表示不满。
“你之前说过细节上会有变动,为了满足回溯时间的代价, 攻略任务也会相应变得更加困难。”
雨宫翠推开饰有彩色拼接玻璃的木质门扉,走进外面暗沉的夜色之中。迈出两步之后转过身来仰头打量,暗巷中的酒吧在门旁挂着光芒黯淡的灯牌,上面的字样是花体的【Lup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