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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自己一穷二白的时候,才发现这洋快餐怎么这么贵?一个汉堡就三十多!这是不能报销的,我捂着钱袋子(手机)心疼了五秒钟。问题是我这么付出了,压榨我的人还没一个好脸色。本一脸凶巴巴的咬了一口汉堡,喝了一大口冰可乐,眼睛瞟窗外头看街景去。
    “我就这么讨人嫌?”我坐在他对面,不能抽烟,只能将烟拿在手里把玩着。
    他百忙中哼出了两个词:“无耻、小人。”
    “嘶……还给你脸了是不是?知不知道你现在吃谁的用谁的?咱们华夏民族的基本道德听过没?”
    “没兴趣。”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
    他将炸鸡腿咬得啪啪作响,然后满嘴是油地看着我。
    我问他:“不读书啊?”这莫非是凌云木骨子里的惰性使然?一个勤奋努力的人潜意识里或许是相反的,奋斗终归是命运使然。
    “大叔你烦不烦?跟孔夫子似的,尽影响人胃口!”
    “你也知道孔夫子?看来,也不是那么笨。”
    “切,我能将弟子规倒背如流。”
    雷恩倒背如流我信,这个暴力少年倒背如流?我忍不住想开开眼界:“倒背来听听?”
    “切,你是谁啊?还想我背给你听?”
    “什么人才能听?”
    “暴君。”
    又是暴君!我尝试着问:“凌云木?”
    “是也不是。”
    是凌云木,也不是凌云木,我被他弄糊涂了,“他很残忍吧?”
    本咀嚼的速度变缓了,应该是回想起了什么,但我始终没听到他开口,只看到他跟难民一样的吃相,大口咀嚼,速度快准狠,好像几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包括刚才点餐的时候,他完全不懂排队的规矩,直接插到前面去,被我拉回来还不服气。他有一种迫切的“抢食”陋习,粗鲁而直接,仿佛迟一步就没有饭吃了。
    明明这么饿,为什么没有主动要吃的?要不是我在车上提醒他该吃饭了,他还不知道要填饱肚子,就好像这个肚子不是他的,或者他挨饿挨习惯了。
    这是暴君的残忍规矩造成的吗?
    本不爱谈论暴君,我只好迂回一点:“早上你打那个父亲,我挺明白你的初衷。后来,我回去观察了下,那个男人,确实有家暴的倾向。”
    他继续吃没说话。
    “他对孩子很没有耐心,孩子稍微哭闹他就会扬起巴掌,虽然还没有打到孩子身上,但他有轻微的狂躁倾向,一旦喝个酒或者被什么触发,他会很难抑制体内的冲动,总有一天他的巴掌会落下的。”我低头寻找他的眼神以期他能给我一点点回应,“本,你打的是未来的他,对吗?”
    或许被这么一吓唬,那位父亲的巴掌会迟一些落下!
    本停止了吃饭的动作,腮帮子还鼓鼓的。他抬头望着我,双眼十分明亮。红色的番茄汁染了他小半张脸,活脱脱一个不讲卫生的少年。我伸手过去抽出被埋在餐盘低下的纸巾,找了几张干净的递给他,他不接,只好亲力亲为要给他擦去脸上的酱汁。
    “我还能要个鸡腿堡吗?”他忽然说话。
    “当然。”我将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去点,“不过你得先擦干净嘴巴。”
    他接过纸巾,“你帮我去拿。”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难道我身上没毒了?
    取鸡腿堡的时候我脑子里忽然被雷击一般,心说坏了,上当了!这个混小子一定是故意支开我好逃跑,枉我还沉浸在被理解的感动里,太天真了!
    抢过服务员手中的鸡腿堡我撒腿就跑,过了转角一看,本竟然还坐在位子上,难得安静地坐在那里。
    “呼——”
    虚惊一场,我三魂七魄都快要脱壳了,因为追赶这个小子是要费时费力的,我实在是不想多生波折。
    他揭开鸡腿堡的包装,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这一次不再狼吞虎咽,而是细细地品味。
    “好吃吗?”我问他。
    他点头。
    “凌云木也喜欢吃KFC吗?”
    他摇头。
    “雷恩肯定不爱吃。”趁着他现在比较驯服,我问他上午被带回精神病院后做了什么治疗。
    本说:“不知道,我被打针后一直睡着,醒来就看到你们的人在治疗室里,我还梦见你了。”
    我感觉不太对劲,“梦见我什么?”
    本恶狠狠地说:“梦见一桌子饭菜都被你下毒了!”
    “……”我承认早上是用力过猛了点,但对付他这种硬茬,不狠一点都不行。“你一直睡着?不是被催眠了吗?”
    “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人事不知。”
    我让他把上午在病院的经历细细说一遍,本极不耐烦,后来看在KFC的份上终于告诉了我。当时他一路挣扎,被七八个护工和护士拖进了病房,没多久就将他捆了起来。但他是越反抗越神勇的,不仅挣脱了皮带还踢翻了桌子,最后被一只镇静剂给打晕了。
    不知为何,我有些不安,便把手机里的视频调了出来,是郝爱国进入治疗室后秘密拍摄的沙游画面。我问本:“这些道具不是你摆的?”
    本看着手机,一脸莫名其妙:“玩具?我又不是小孩。”
    很显然,魏承澜在这件事上撒谎了。
    我不知道他的治疗过程是怎样的,但他总不能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本抬去做心理治疗吧?